“咿呀喂————”
開嗓的第一句有長長的尾音,就像是牛爾在向遠方的船只打招呼。又像是給大山里所有的生靈致意,以及親切的問候。他大大地舒展開雙臂,也像是在擁抱著整個世界。
聲線只帶有少許的磁性,清亮的穿透力才是這首歌聲線的主流。于是這句吆喝打招呼一般的開嗓,仿佛立刻就把整個山林大海喚醒了。
“咿呀喂咿呀喂————”
連綿的青山百里長呀
巍巍聳起像屏障咿呀喂
咿呀喂……
青青的山嶺穿云霄呀
白云片片天蒼蒼咿呀喂
咿呀喂……
連綿的青山百里長呀
郎在山上等紅妝咿呀喂
青青的山嶺穿云霄呀
站著一個有情郎咿呀喂————
我站在高崗上遠處望
那一片綠波海茫茫
你站在高山上向下望
是誰在對你聲聲唱
咿呀喂————
……
牛爾唱完,有點不好意思地從小山岡上走下來。因為他覺得,自己這首歌的歌詞雖然更應景,然而與艾米特剛才唱的那首歌的歌詞相比,簡直就是粗鄙不堪,似有云泥之別。
但艾米特她們三人的表情告訴他,這首歌應該比艾米麗的那首歌好聽多了。
艾米特好像有點不服氣,又走上小山岡唱了一首。她一唱完就下來,把牛爾推了上去。
牛爾只能再唱一首。
兩人互飚了五六首歌后,直到牛爾的一首《我最親愛的》把小姐兒兩個唱哭,這場飆歌才算終于告一段落。
艾米特唱的都是陂南族原住民的民歌。牛爾唱的,則都是張慧妹的歌……因為張慧妹就是卑南族。她的歌雖然已經通俗流行化,卻仍有部分歌曲帶著一絲絲陂南族原住民的山歌味道。
然而這首《我最親愛的》,卻是牛爾為水洛伊莎而唱的。
“很想知道你的近況”
我聽不到人說
也聽不到你講
經過那段遺憾
請你放心
我已經變得更加堅強
世界不管怎么荒涼
愛過你就不怕孤單
我最親愛的
你過的怎么樣
沒我的日子
你別來無恙……
牛爾唱到這里,好像看到了水洛伊莎那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看到了她艱難度日,又非常無助的樣子。他心里難過,歌聲里也終于有了點控制不住的哽咽。
依然親愛的
我沒讓你失望
讓我親一親
像親人一樣……
牛爾紅著眼眶走下來,姐妹兩個迎上前來。
艾米麗抱住牛爾,哭得像個孩子。古麗萊則在距離牛爾一兩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此時牛爾心里想的是水洛伊莎,這小姐兒兩個,想的卻是牛爾下山以后,她們此后像以往一樣日復一日的日子里,卻沒有了牛爾的相伴。
這一別需要多久之后才能再次相見相聚,她們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