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落了一地的玫瑰花瓣被風一吹，飄落在了茫茫雪地里。
玫瑰花一樣的紅色，似乎也不錯，容紹心想。
來到西院，殷朵兒終于坐下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歇下來，才發現自己后背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沁出了薄薄的一層汗。
這真的是冷嗖嗖的大冬天呀。
晚間，殷朵兒透過窗，半靠在椅子上看著圓圓的月亮爬上光禿禿的樹梢，周圍安靜得只有她和她帶過來的幾個侍女的呼吸聲。
侍女大約也覺得周圍太安靜了，干巴巴的開口：“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是嗎？”
殷朵兒右手支著下巴，回望著說話的侍女：“要是再多一個人陪著一起看月亮，會不會更好看一點？”
侍女沉默了，哪里還另外有人，不就她們主仆幾個嗎？
不對，自家姑娘指的另一個人，不會是國師大人吧？
想著，殷朵兒已經自己從椅子讓起來：“記得給我留個門，我去找國師賞月去了。”
霧夜里，月光如水傾灑，可在侍女眼里，殷朵兒出去的背影，竟帶著幾分孤勇。
一定是她看錯了。
來到容紹的院子，殷朵兒就見他一個人劃動著輪子，似乎是想要下一個臺階。
木質的輪子與地面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顯得他有些艱難。
明明知道，只要稍微動用一點內力，哪怕是帶著輪椅，容紹也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可此刻，卻顯出了幾分固執的笨拙。
容紹心情，變得很不好。
忽的，一雙手扶上了他的輪椅，是殷朵兒走了過來。
“國師大人想要出去嗎？”
她輕聲問，容紹只看見她如水的眸子，似乎永遠清澈柔和。
“我想在院子里走走。”
他低聲答，那群討厭的家伙總是陰魂不散的，他很煩躁，可看到殷朵兒，又很難將脾氣遷怒到她的身上。
“那我推著你四處走走吧。”
他聽見殷朵兒溫柔的聲音。
“好。”
容紹沒有拒絕。
她推著他下了臺階，聽得到輪子壓過地下的積雪，發出清晰的聲音。
夜里，他荒蕪的院子中，第一次多了一道明目張膽的，屬于人的氣息。
顧子渝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月光照在殷朵兒的半邊臉上，她整個人都顯得更加蒙眬。
白衣勝雪，目光柔和，然而此刻，她眼睛卻只看著容紹一個人。
唇角勾著的一絲少女淺笑，讓她看起來安然極了。
顧子渝手中握著的兩半碎玉扎一下子進手心，流下鮮血淋漓。
今日他在渡口撿到碎玉的時候，還曾經為殷朵兒擔心，在知道她去了國師府，更是一出皇宮就趕了過來。
他擔心她遇到危險，擔心她不知道國師容紹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現實卻狠狠的打了他的臉。
玉佩并不是殷朵兒無意中落下的，當顧子渝看到她腰間已經又系了一塊新的琉璃玉佩的時候，他明白過來。
她是故意丟在那里的，她對自己的心意不屑一顧。
想到這兒，心頭氣血就要翻滾起來。
往常，他應該轉頭就走的，可今日，看著殷朵兒與容紹親近，他突然就想留下來，要個說法。
正想著，對面的容紹把目光看向了他，顧子渝瞳孔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