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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福爾海姆前面就是巨大的人工湖,蘭斯洛特穿過了人工湖畔時天色終于已經開始發亮了,視線越來越明朗,像是磨砂玻璃切薄了一樣,沒走多久,蘭斯洛特就看見了劍道部落在湖畔的房舍。
經典的坡屋頂,帶著日本神社似的風格,就差沒有朱紅色的鳥居了,再聯想到劍道,蘭斯洛特果然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卡塞爾學院只有一個劍道部,而這個劍道部也是隸屬于學生會的,這個點劍道部應該還沒有什么人。畢竟蘭斯洛特聽獅心會里的前輩們說過,學生會的人都是懶狗,在諾頓館里獅心會燈火通明地進行晨練的時候,他們學生會的主席大概率還睡在羊絨的大床上打呼嚕,唯一醒著的可能只能是在迷糊之間抬著手找桌上喝到一半的波爾多紅酒解渴。
可走到劍道部三角式的屋檐下時,蘭斯洛特卻聽到了里面響起了隱約的竹劍擊打的聲音和身體與地板撞擊的悶響,這代表里面的場地是有人正在使用的。
聽見聲響的蘭斯洛特倒也并不意外,或者說反倒是松了口氣,看起來論壇上那片求愛帖上說的真的不虛,要想找到那個人,當真在早上的時候來學生會的劍道部就行了,順了口氣組織了一下腦海中的語言后他立刻踏上了階梯,從屋檐下拉開了大門,鉆進了屋子里。
走木走廊上穿行過,越接近深處,那竹劍敲打的聲音就越清脆,仿佛只聽聲音就能看見竹節爆裂時蹦出的竹纖維,足以見得揮舞竹劍的人力氣有多大,仿佛不是在對練而是在廝殺斗毆,往往竹劍碰撞聲停止的時候都帶著一身重物倒地的悶響,但不過多久,竹劍的碰撞聲總是會再度響起,并且愈發激烈于之前。
走到了和門前,蘭斯洛特幾乎也確定了門后面的道館內有自己想找的人,隔著和門上的紙窗戶他幾乎都能看見里面交錯的身影了,揚起的竹劍像是鞭子一樣揮下就只能看見近乎彎曲的黑影,砸在另一邊的武器上打的對方節節后退。
蘭斯洛特深吸了口氣,輕輕拉開了和門,但還沒拉開完,紙窗戶后的影子就越發地放大,猛地撞飛了和門連帶著后面走廊上的他一起重重摔在了地上!
“咳——”
蘭斯洛特被撞到了胸口,第一時間岔氣咳嗽出聲了,這時他身上壓著的人才反應過來了他的存在,扭頭看向了他準備爬起來。
蘭斯洛特也抬頭瞅了這飛出來的家伙一眼,結果在看見對方臉的瞬間,條件反射地抬起了雙手護住了臉,動作麻利得像是刻在了DNA里一樣。
壓在他身上楚子航沉默地看了一眼擋住半張臉的蘭斯洛特,抓起了一旁的竹劍,就站了起來,走向了室內...而這時蘭斯洛特也發現了楚子航的臉上已經紫一塊青一塊了,渾身汗如雨下手腳都有些發顫。
他在做什么?
蘭斯洛特沒反應過來,楚子航已經往里面走去了。
“等等,你是楚子航是吧?我是獅心會的成員,前會長埃爾文讓我...”
蘭斯洛特正想喊住楚子航,但話才喊出口從屋子里射出來的數十道目光就瞬間讓他閉嘴了。
光線不太透亮的道館里,數十個身穿校服,別著社團徽章的學員規規矩矩地坐立在道館兩邊,在蘭斯洛特闖進來開口打破道館里除了刀劍碰撞外的寂靜時,他們都向著這個冒失的男孩投去了銳利的目光,像是在訓斥無端闖入重大會議的孩子。
而蘭斯洛特也是在捕捉到這數十道目光里最為銳利鮮明的一道時,自覺把想說的話吞了回去。他認得道場中央那個只穿著白T恤氣勢壓抑地像怪物一樣的男孩,而那個男孩也抓著斷裂的竹劍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在不太明亮的房間內那亮著淡薄金色的黃金瞳像是重錘一樣砸在了他的胸口上后退了數步,背后流出了汗水。
場地中林年丟掉了打斷的竹劍,一旁跪坐著的學員里立刻有激靈一些的沖了過去遞上新的一根,在拿過之后他扭頭看向了步履有些蹣跚暴汗滿身的楚子航說,“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