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不到其他的修辭來形容那個畫面,當時看見那一幕我只想到了雨。”卡爾專員看向審訊室的天花板,“當時我接近護欄,抬頭看向明珠塔的頂處,只看到了一場黑色的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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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塔。
呆坐在應急樓道的樓梯上,路明非和小天女看著護欄外那些聲嘶力竭嘶吼著的死侍群瘋了似的不斷向上攀爬而去,利爪摳進墻壁里每一次攀登都帶下大量的碎石,樓道上逃難的人群們坐在樓梯上一動也不敢動,感受著身邊飛逝而過的黑色氣流,那些腥風和血味不住地沖進鼻腔,但凡停下一只他們這群人就得大難臨頭。
可這些死侍沒有一只停下,攀爬速度快到模糊成了黑色的氣流,讓人想起跑道賽場上那只能聽見刺耳聲響飛逝而過的模糊影子...他們竭盡所能、爭先恐后地沖向高塔頂端,似乎那里是它們的天堂或是新的耶路撒冷,要么趕著投胎要么趕著朝圣。
樓道中所有人都屏息了下來,每個人都能聽見彼此如雷的心跳聲和急促的呼吸聲,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卻能肯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悄然進行著
死侍群縱掠而過后黑暗的樓道陷入了死寂,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見,每個人都面面相覷著,臉上是恐慌和無助。
首先打破樓道死寂的是一聲嘹亮的嘶吼聲,像是嬰兒的喉嗓拉扯到最尖細的極限,隨后忽然又戛然而止了。
隨后是一個沉重的領域實質般轟然墜下,像是不可視的天花板一般砸在了每一個人的頭上,任何站立的人瞬間跪倒在了地上,心臟的跳速踩死了油門,瞳孔睜大到極限竭力地呼吸以免在這股壓力下陷入了窒息。
人群之中數個隱藏著的混血種的黃金瞳都不可遏制地浮現了出來,瞳孔地震著像是經受著數倍于旁人的壓力,他們大口地呼吸渾身的骨骼和肌肉都在顫抖,作為混血種的本能瘋狂地提醒他們快跑...在高處的地方有什么恐怖的東西降臨了!
一滴黑色的水珠,從塔頂落下,砸在了護欄上濺躍出水花,打破了沉寂的窒息感和壓力感。
隨后淋落而下的是暴雨,寂靜的塔內一時間出現了噪作紛擾的雨聲。
聽著那嘈雜令人心境平和的雨聲,有人努力地爬近護欄邊伸出了手,口干舌燥地想接下幾滴雨水,但在他的掌心里驟然浮現起了白霧和嘶響聲,難以忍耐的劇痛讓他吼叫著回縮進了樓道。緊握的右手上是被腐蝕的漆黑傷痕!
那不是什么暴雨,巨量的黑色鮮血!拉開了閘門似的從塔頂傾瀉而下!
黑暗的樓道響起了呼嘯的風聲,一塊黑影高速墜落而下正巧砸在了支出去的護欄邊上,黑色的鮮血擠壓濺射在了人群之中,不少人尖叫驚呼著脫掉被腐蝕的衣物,身上留下了被腐蝕的傷斑。
不少人驚恐地看向護欄上那扭曲的黑影...那是一具失去了四肢和頭顱的死侍軀干,砸在護欄上將鋼鐵的護欄壓得凹陷了下去。在那人棍一般的身軀上是觸目驚心的傷痕,那些傷口也并非是利器切割留下的,而是幾乎蠻力撕扯出來的扭曲,斷指口處的鱗片和骨肉扭曲旋轉著爆出黑紅色的爛肉,可以想象那手臂被人為地旋轉擰下來時死侍所承受的巨大痛苦。
在下層處,卡爾專員背靠著墻角,渾身猙獰血口地扶著護欄看著這雨落而下的群尸,一只只剩下半個腦袋的死侍砸在了他那一層的樓梯上,那硬生生被砸凹下去的死侍頭顱還臉絲地吊著半只暗金色的眼睛,慘狀讓他嘴角狠狠抽動了一下,可以想象這只死侍是在撲擊的時候被一個甩臂砸中了臉頰,于是半個腦袋就直接消失掉了。
只是看著這死去死侍的尸體每個人幾乎就能嗅到上面那股擇人而噬的暴戾,深吸了口氣仰躺在了墻壁上,右手死死按住血流如注的腰部終于昏迷了過去,在他身邊全是死侍殘破的尸體以及一把被黑血腐蝕得不成樣子的伯萊塔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