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雯雯不知道這個男孩想說什么,但只要他在說她就不能離開,如果一個人認為自己的話沒有重量,那么他從來都不會認真地去說話,可如果一個人認為自己每個字都很重要,那么他說什么,她就得去聽什么,他認真說,她認真聽。
“你說,如果一個人一輩子都沒見過樹,第一次看見的樹就是那棵歪脖子樹會怎么樣?”路明非問。
陳雯雯不知道該怎么接這個問題,所以沒有說話。
路明非說,“其實我覺得我們每個人都是有一個學習的過程的...我們從以前開始根本不知道樹是什么樣子的,直到第一次遇見第一棵自己喜歡的樹,才有了具體的印象...知道原來樹是這個樣子的。”
“就像我第一次看見樹是那棵歪脖子樹,以后我再看其他每一棵樹都會忍不住拿她們跟那棵歪脖子樹對比,覺得她們都沒有那棵歪脖子樹好...因為是那棵歪脖子樹教會了我什么是樹的啊。”
“......”
“我說的可能有些繞。”路明非微微抽了口氣,“我只是想說...林年說有本叫《上海堡壘》的書里說過:世界上有兩萬個人會跟你一見鐘情...但我覺得其實你知道什么是‘一見鐘情’終究都是第一次那個人教你的。”
“每次林年跟我說還有其他人值得我喜歡我都沒有理他,因為我不管看誰都像是在看同一個人...因為都是那棵樹教會了我什么是喜歡,在走進大家說的前面那所謂的森林之前,我對樹的概念都是你遇見的那第一棵樹教給我的...”
“路明非。”
“所以之后看哪棵不一樣的樹都是她的影子,她的樣子,低著頭裝作看不見走進森林里,走來走去還是會回到森林外那棵歪脖子樹前,拿根繩子,把自己吊死在上面...畢竟是她教會了我什么叫喜歡的啊。”他說,“她教會了我什么叫一見鐘情,她教會了我什么叫樹,前面有一片森林又怎么樣?我走進去里面誰都是她的樣子啊,為什么我不心甘情愿地掛死在那棵歪脖子樹上呢?”
“路明非。”陳雯雯說。
路明非微微頓住了一下,抬頭看向垂著頭的女孩意識到自己有些情緒走歪了,低頭小聲說道,“...嗯,你說。”
“對不起。”她說,“我其實有喜歡的人了。”
他愣了好久,蓄積起來了情緒忽然就垮掉了,抬起手想梳理下頭發,但動了動手指就放棄了這個太費力氣的動作,悶了好久咧開嘴苦笑一聲說,“你早說啊...”
“對不起。”陳雯雯說。
“......”路明非張了張嘴最后輕輕嘆了口氣,“對不起什么啊...應該對不起的是我,誤會的時候你說不那么喜歡我,我都能聽出你有一點喜歡我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不過我還是很好奇,是因為我不夠好的原因才會被拒絕嗎?”
“不會因為你變成什么樣而改變態度,這才是真正的喜歡啊。”陳雯雯說。
路明非說不出話了,忽然笑出了聲音,有些自嘲。
這時候走廊外忽然有腳步聲過來了,是雙胞胎里的徐淼淼,球一樣滾到了洗手間前看著對立站著的路明非和陳雯雯愣了一下,遲疑幾秒后說,“你們...在這干什么呢?”
“沒干什么,聊天呢。”路明非擋了一下腿側的紙口袋說,“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