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葉勝說。
“我有些想起了佛羅里達的魔鬼洞窟,一樣的黑。”酒德亞紀圍繞在光束旁下潛,余光看向其他的區域,一切都是淡綠色的,水體本該更渾濁接近墨綠色一些,但由于暴雨和水流的緣故反倒是能見度更加高了一些,但依舊有限。
“有人說長期的潛水作業最大的敵人不是水壓和氧氣,而是孤獨感。”葉勝說,“現在的技術可以通過水下更換氣瓶做到連續水下作業,喬導師在我們‘畢業’的時候晚上跟我喝酒提到過一次他以前水下作業連續三個月的經歷。”
“三個月的連續作業,會瘋掉的吧?”
“的確很讓人發瘋,所以在第一個月結束的時候他讓更換氣瓶的人給他下載了一整段評書,水下作業的時候聽評書緩解心理壓力。”葉勝說,“但很可惜他忘記說評書需要什么語言的了,那時候恰好他又是用的中文跟那位朋友交代的,所以他得到了一整片的《紅樓夢》的評書。”
“一個英日混血兒聽《紅樓夢》感覺很有意思。”酒德亞紀說。
“所以這也是為什么我們總需要一個搭檔的緣故,在訓練的時候無聊了我們就能聊天,如果以后有機會一起參加長期水下作業的話,說不定還能有機會在水下的礁石上用珊瑚刻井字棋玩。”葉勝說。
“為什么不干脆帶著棋盤下去?”酒德亞紀問。
“因為你下棋很厲害,不管是國際象棋還是圍棋我都下不過你。”葉勝笑說。
酒德亞紀也輕笑,原本下潛任務的壓力無端在大男孩的閑聊中消散了許多,他們打開了頭頂的探照燈,背后摩尼亞赫號射下的燈光因為浮游物的原因已經黯淡得不可見了,接下來就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又是一段下潛,不到三分鐘后,葉勝和亞紀停了下來,“摩尼亞赫號,我們到地方了。”
在復雜起伏的河床下,最低洼的一處地方,一個接近兩米的坑孔靜靜地待在那里,葉勝和亞紀對視了一眼慢慢游了過去,在四十米的水下暴雨已經無法影響到他們分毫了,耳邊甚至聽不見任何的雜音,只有耳麥里他們彼此的呼吸聲。
“好黑。”亞紀在靠近在深孔邊時利用探照燈望下造了一下,由于水質問題竟然沒有照到底...那種黑色簡直就是連光都能一起吞沒的黑暗。
“四十米的隧道,就當是在水上樂園坐滑道了,還想得起我們在紐約放假時候去的那次水上游樂園么?”葉勝在黑色坑口的邊緣慢慢地鋪上了一圈類似尼龍布的物質,那是防止他們背后牽引繩磨損的布置。
“曼斯教授建議我們進入坑口的時候先關閉探照燈。”亞紀說。
“為什么?”
“他說坑口下就是另一個環境,光源可能吸引生物。”
“聲吶和‘蛇’不都已經觀測過下面沒有活物了么?”
“所以他讓我們自己決定。”
“行吧,我先?”葉勝又找來了兩塊石頭,看著坑口邊上的酒德亞紀關掉了頭頂的探照燈,這么一來就剩下他頭頂上唯一的光源了。
“我先?”他問。
“我先吧。”酒德亞紀游到了坑孔之上,葉勝將一塊石頭丟向了她,她雙手接住后抱在身前,在男孩頭頂探照燈的照耀下緩慢地落入了那坑口之中,靜態地就像一只美人魚。
葉勝也緊隨其后關閉了探照燈跟了上去在承擔著負重物的石頭幫助下墜入其中,現在能節省體力就盡可能地節省,之后總會有需要奔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