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此刻也的確在笑,笑的同時也在觀察對方,從昂熱的眼里來看,站在藍光下毫無隱藏的男人看起來真的很普通,沒有任何古籍里所言的‘皇帝’該有的不怒自威、君權神授的氣場。反而異常的隨和,甚至說是普通,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壓力和威脅。
就跟他之前所作所為一樣,他走到水族生態區就當真像是個來旅游的游客,他緊皺眉頭的時候你不會以為他想要搞一波大的事情,因為你只能從這家伙的眉目里讀出類似“我該怎么才能從這里面搞點手握壽司和魚子醬來吃”的困惑。
——這是一個極度善于偽裝自己,隱藏真實想法的危險家伙。
這是昂熱對這個男人的第一印象,他也發現了對方身上殘存著不少血跡甚至彈孔,第一時間懷疑的不是他受傷了,而是懷疑這是否也是一層偽裝。
“啊...不用擔心這個。”男人低頭看向了自己狼藉斑斑的身上,“這些血不是我的。”
“在來的時候遇到了一點麻煩?”昂熱偏了偏頭。
“這倒沒有,一切都如計劃一樣順利。”男人搖頭。
“包括來到這里的我?”
“要不然呢?”男人做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他扭頭看向一旁的水族箱,“壽司店沒有壽司師傅成何體統?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是要多問一句,自認為是做壽司師傅的你,帶上你自己的廚刀了嗎?”
“一個好師傅總是刀不離手,那作為客人,你做好驚嘆和吞掉舌頭的準備了嗎?”昂熱站得筆直,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腕,在西裝的袖口下,折刀的銀色刀柄落在了他的手心里,他的眼眸也淡淡地鎖定住了甬道中央的男人,像是注視著一只砧板上的魚肉。
既然對方喜歡用無相關的一些事物來代指他們真正的目的,昂熱也從來不避諱這種語言上的游戲,或者說這種游戲從來都是他以前玩膩過的把戲了——在那一張又一張的談判桌上,巧舌如簧、暗藏機鋒的戰場中,太多把戲見多了也就膩了。
“吞掉舌頭不至于,畢竟我也略微精通一點做壽司的技巧,大家都是行家,沒理由會被你壓一頭,即使你是這個世代最出色那批的混血種之一。”男人把手貼在了水族箱上看著里面游動的魚群一陣神往,“只是從來沒有配得上我出手的食材和客人,所以我已經很久沒有下過廚了,也沒有人有資格讓我下廚。”
“那今晚你來到了這里,是否又想重操舊業了呢?作為食客卻想握住廚刀,這未免也太過無禮了一些吧?”昂熱輕聲說道,那雙衰老但卻依舊駭人的虎眸中點燃了銳利逼人的淡金光芒。
“看來你還不明白,既然我來到了這里,要么是作為食客,要么是作為廚師,無論哪一者,都導向了一個事實。”男人站在水族箱前扭頭看向昂熱,“這里存在著我看得上的食材和客人...起碼現在客人們已經全部就位了。”
昂熱身上忽然響起了蜂鳴聲,他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攤手表示并不介意的男人,順手拿出了腰間的手機,在點亮屏幕后他發現那是一張‘EVA’發送給他的實時地圖,在地圖上英靈殿前無數藍光緊聚在一起像是成群的游魚在尋覓獵食——這些都是卡塞爾學院的學員,全副武裝,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