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當小腿上的箭被拔了出來,箭桿抽出之際,血涌如泉,關府的大夫給他止住血,上了些金創藥,然后用紗布包扎起來。
他現在是一個賊,大夫動手拔箭以及上藥之時,動作自然不會那么溫柔,創口撕裂開來,痛得鉆心入骨,但他死咬牙關,一聲不吭。
待包扎完畢,王伯當就象受了一次刑似的,眼瞳泛紅,額頭上密布汗珠。
不一會,關寧進來了,看到王伯當還象個粽子似地被扎著,他便朝著周圍象防賊似地防著王伯當的下人們道:“給他松綁。”
家丁們面面相覷,其中一個護院頭領趨前勸說關寧道:“少爺,這個惡賊如此兇殘,給他松綁的話,怕會出事。”
關寧瞪著眼,看著這位“非常醒目”的護院頭領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是啊!少爺說得好象好有道理的樣子……
王伯當身上的繩索被解開,他緩緩地站起,可能因為牽扯到小腿上的傷口,一陣劇痛襲來,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關寧手一擺,對王伯當作了個請的手勢,道:“坐。”
那邊有椅子。
很舒服的高腳圈椅。
王伯當一瘸一拐地走向那張椅子,坐了下來。
“剛才,秦玉貞都告訴我了,她說她和趙望七都非常感激你,對你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而且她一個勁地給我磕頭,求我不要為難你。”
王伯當剛坐下,關寧便對他說了以上的一番話。
聞言,王伯當的身體就象僵住一般,他雙手置于雙膝上,眼睛平視前方,一言不發,但眼神中明顯地浮現出了悲涼。
既然關寧能說出小七的名字,也就表明他已知道事情的原委了,自己剛才編的說辭此時就如同笑話一般,如果關寧報官,等待他的結局只有一個,絞刑!
“秦玉貞是趙望七的女人,為何卻是你來救她?”關寧問道。
王伯當嘆道:“小七現在病得連站都站不起來,而你的畫舫數天之后便要開業,我不來救秦玉貞,誰來救她?小七曾經救過我的命,我不能坐視不管!”
畫舫開業之初,肯定會安排一群處女來陪客(過夜的那種……),此謂“開門紅”,這是柳花市的風俗。關寧的柳依舫要開張了,而他又花大價錢買下秦玉貞等一眾歌妓,無論怎么看,都是要拿她們來“祭旗”的架式。
關寧聽罷,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王伯當怒視關寧。
關寧笑道:“你多慮了。我開的是酒樓,不是青樓!”
“什么?”王伯當瞪眼問道。
“我買秦玉貞,看中的只是她的琴藝,別無他圖。”關寧道。
王伯當狐疑地看著關寧。
“現在,我給你兩條路,第一,是我報官!將你們全部押至揚州府衙,你和秦玉貞必死無疑,趙望七視為從犯,流三千里,就到邊陲去戍守吧。”
王伯當面如死灰,他熟知大隋律令,其實關寧剛才所說的后果,已算輕的了,趙望七能不能保住命,還是未知之數,再深究起來,阿壯以及仲叔他們也會受牽連。
“第二——”,關寧忽地拉長了聲調。
王伯當此時的心跳亦不禁加快了一些。
“我不追究此事!不過,你要投入我們關家為奴,三年之后,我為你脫去奴籍,放你自由。”
此言一出,關府的家丁們就好象看著瘋子似地望向關寧。
王伯當訝然道:“我幾乎殺了你,你卻要我為你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