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少秋斜著眼瞥了他一眼,環顧全場,舌燦蓮花:“《蘇州府志》中記載,陸子岡,碾玉妙手,造水仙簪,玲瓏奇巧,花如毫發”。”
“他是明末最為著名的琢玉巨匠,雖區區工匠卻‘明聞朝野’,其玉雕技藝享稱‘吳中絕技’,所制玉器人稱‘子剛玉!’”
“其所制玉器作品多數形制仿漢,取法于宋,頗具古意,虛實相襯,疏密得當;造作生動,線條流暢;琢磨工細,設計精巧。”
他頓了頓,隨手抄起那尊玉觀音,指著其中的一處線條,冷淡開口:“何老板,你這尊玉觀音只得其形,未盡其韻,線條呆板而不靈動,顯然是一件仿品無疑了。”
何金銀仿佛擱淺的魚,闊嘴無意識的開闔,眼睛圓睜:“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這可是經過專業的設備檢測過的……”
鄭少秋顯然早就料到他會有此說法,臉上并沒有意外之色,不慌不忙的說道:“這尊玉觀音只是在外層被一種奇技淫巧渡了一層和田玉而已,所以如果不是行家里手,根本無從分辨。”
頓了頓,他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抬起手臂,手腕翻轉間,那尊價值連城的玉觀音就朝著地面直直落下。
啪!
滿堂寂靜!
眾人伸長了脖子,大氣都不敢出!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措不及防之下,林肖月被嚇了一跳,俏臉毫無血色,咬著下嘴唇,喃喃道:“他為什么會這么自信?難道就不怕判斷失誤嗎?”
實際上也正是如此。
當玉觀音摔成滿地碎片的時候,這件事就沒有了絲毫轉圜的余地。
一旦鄭少秋判斷失誤,迎來的將是六千萬的天價賠償。
說實話,他賠不起!
不過,要不是胸有成竹,腹有溝壑,鄭少秋也不會做出這般出格的舉動。
“何掌柜,請掌眼!”他不疾不徐的上前兩步,隨手捻起一枚碎片,遞到了何金銀面前。
何金銀只看了一眼,身子便如篩糠一般,抑制不住的抖了起來。
能在平京最大的古玩市場潘家園占得一席之地,他的眼力勁自然也是有的。
“水沫子?居然是水沫子!”他雙眼無神,喃喃兩句,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鄭少秋點點頭,沉聲說道:“不錯,正是水沫子,它還有一個說法,叫做水沫玉,因為部分特征與翡翠相似,經常被一些不法商販用來以次充好,魚目混珠,但是二者的價值有著云泥之別,若是一時不察,行家里手都可能著了道!”
頓了頓,他微微加重了幾分語氣:“何掌柜,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噗通!
一聲沉悶的響聲傳來,何金銀兩眼一翻,直接仰頭栽倒在地。
這尊玉觀音可是他花三百萬收購而來,本以為能借此賺個盆滿缽滿……
可是……
現在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還不算完,他還要賠償給對方三個億!
這可是三個億!
他何金銀在潘家園經營多年,兢兢業業,現在的家產也不過區區上億而已。
這是要傾家蕩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