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從來沒見過這種大漠的景象,只是在書上讀過王維的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一直想,那畫面必然美極了,可是現實中見到的大漠,比我想的要震撼得多。”
“那你想不想見一下‘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景象?還有‘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長胡蝶飛’的景象,又或者是‘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的景象?”
“自然是想的,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雪呢?所以我也很好奇,書中說的‘未若柳絮因風起’的雪是一種什么樣的雪,‘千樹萬樹梨花開’以及‘不知庭院已堆鹽’的雪又是什么樣的雪。想必見到之時,會和此際見到大漠一般驚訝吧!”
墨懷瑾心想,一年四季,中原是分外分明的。但是南疆地處疆域的南端,常年不下雪,也是有可能的。
“嗯,也許會。對了,你還沒跟我講過你的阿娘和阿爹呢。趁現在路上有時間,和我講講吧。”
“嗯?你堂堂一介王爺會對你書童的阿爹阿娘感興趣?”
墨懷瑾不緊不慢地“嗯”了一聲,聲音聽起來酥到掉渣。
“其實,打從我有記憶開始,我便一直生活在南疆,哪都沒去過。至于我的阿爹,我也沒見過,但我能斷定的是,我阿爹還活著,因為我問我阿娘,她從沒說過你爹死了之類的話,她只會說,你不該問。可我活到現在,我從來沒見過他,不過我想,我阿爹應該是一個極其儒雅的人。”
“因為,我阿娘溫柔、漂亮有氣質,除了對我嚴苛了點,其余沒什么不好的。我想,像我阿娘這么好的一個人,嫁的人,應該也是極好的。何況,你也知道,我家很窮,可我阿娘還是給我買了琴,給我買了筆墨紙硯,教我琴藝,書法,棋藝,從小便跟著她背詩賦,有一次,我寫的小楷她覺得特別好,便跟我說我父親書法極好,詩賦也做得不錯,希望我以后也能像我阿爹一樣,在這些方面有所建樹。所以,我篤定我阿爹是一個極其儒雅的人。”
墨懷瑾心想,等回到了中原,勢必要讓花卿替他寫幾幅字。
“既然你阿娘愿意跟你說阿爹的事情,評論你阿爹,也都盡善盡美。那就說明,你阿娘心里并不恨你阿爹。只是,為何要與你阿爹分離,獨自一個人撫養你?整個南疆世代守疆,沒有人出過靈山,為何你阿娘卻要每年都要去云蒼?你有沒有想過,這或許和你阿爹有關?”
花卿搖頭道:
“不會。阿娘每年去云蒼,不是為了阿爹。因為我阿爹,不可能在云蒼。”
“為何?”
“如果我阿爹在云蒼,我阿娘去見他,若我阿爹已經另娶,我阿爹和我阿娘私自見面,這樣做正室肯定不能容忍,我阿娘也不是這樣的人。如果我阿爹這么多年都在等我阿娘,他們的感情沒有出現任何問題,若我阿爹有這么深愛著我阿娘,你覺得,我阿娘去見他,我阿爹還會讓我阿娘回南疆嗎?”
墨懷瑾猝不及防地附在她耳根說了句:
“有道理。”
然后墨懷瑾又發現了一個極其有意思的現象,就是他只要在花卿耳畔說話,花卿的耳根就會紅起來,他覺得好玩極了,剛想伸手摸一下她的耳朵,結果花卿抗拒,手肘往后一推,本就在馬上的墨懷瑾不禁失去了平衡身體往后傾,馬又疾馳而奔,一個沒抓穩便被高頭大馬給拋了下去。
當花卿反應過來這舉動十分危險時,尚未回頭便聽見一聲“砰.....”。
墨懷瑾雙手攀附著馬背,身體跟著馬來回甩動,他就瞅準時機算準節奏縱身一躍,不久又重回到了馬背上。馬因受驚抬起前蹄,驚恐未定。
而花卿也被唬得不輕。
“吁.....”
墨懷瑾邊駕馭駿馬,邊伸手去環住花卿,他明顯感覺到她的心跳漏跳了一拍。等駿馬穩定前進后她才破涕道:
“剛剛......”
“剛剛嚇到了吧?”
花卿點了點頭。
“以后起碼可要小心了,我摔傷了事小,但你要是摔到了腿,或摔傷了臉,便只好嫁給我了。”
“你.....”
花卿的肘部剛動,墨懷瑾連忙抱住,說道:
“我剛剛說什么來著,這么快就忘了?嗯?”
花卿自認理虧,便不再說話。
龍飛軍跟在身后,看得是又歡喜又心驚,尤其是將領靈樞。他實在捉摸不透墨懷瑾那怪王爺是剛剛那一出是怎么回事,難不成,這個怪胎要么不動情,要么一動情便豁出性命來玩?真是不服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