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墨懷瑾心中所秉持的永遠是孔孟所教的“人之初,性本善”,他斷非相信毒蠱族一出生,身上流的血便是臟血,亦不相信毒蠱一族族只會害人。即便這個族群,確實摻雜了很多毒如蛇蝎之人,可是他也相信,這個族群有本性善良之人,比如他眼前的花卿。
花卿從認識他起,便一心幫助他,救他性命,帶他出山,不顧萬里地跟隨他回到中原,她對自己如何,他心里清楚。當他回想起花卿背上那象征著毒蠱一族的梅花印記時,他心里不是沒有過顫抖,因為他最親的妹妹,也是這個世界上他最信任的人,至今昏迷不醒,就是因為中了蠱毒,而他先輩,更有無數人的性命交付在了毒蠱人的手中。他曾經未嘗不恨,可是每次看到花卿,他不知為何,就是恨不起來。
花卿仰視眼前的墨懷瑾,她只感覺他今天很特別,如果非要找個詞來形容,她想應是“偉岸”,世人皆視毒蠱一族為蛇蝎,可他卻愿意放下偏見,中原以前也有不少人命喪毒蠱一族之手,戎契的亡國更與毒蠱一族密不可分,她不是不知道。可是他竟然和自己承諾,他愿意放下偏見,不傷害她的族人。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表達,只是心里有一股暖流緩緩流動,看他的眸子,亦不禁變得濕潤了幾分。
“公子,謝謝你愿意理解我的族人,也謝謝你愿意放下對我們族人的偏見。你放心,我會治好七公主,不過我需要時間。”
花卿看到墨懷瑾的瞳孔一瞬間放大,她第一次清晰地捕捉到人的瞳孔變化,他仿佛看到了光看到了希望那般問道:
“你能救活含珂?”
“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可以一試。七公主中蠱這件事情實在弔詭,所以,我希望在我煉藥的這段時間,你和靈樞兄妹都能保守秘密,一來是不給我添麻煩,二來也是怕會給七公主再招來什么禍患。還有,我們現在要關注七公主那邊的動向,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出沒,尤其要留意有沒有懿王府那邊的人。”
“你放心,我會全力配合你的。你愿意救治含珂,對我們中原而言,這份恩情足夠可以和當年華夫人甄真相提并論,我很感激你。至于含珂那邊,有靈樞守著,他做事嚴謹,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那自然極好。”
花卿把血樣瓶子收好,墨懷瑾看到桌上的藥膏,連忙把花卿按到凳子上。
“乖,你先坐下來,我幫你把藥膏抹了,素問說,你這藥膏方子好,不會留疤。”
“不僅不會留疤,還養顏呢。”
“真的?那我也抹點。”
墨懷瑾的話逗笑了花卿。花卿打趣道:
“在南疆,我可舍不得用珍珠這類的貴重物入藥,可是在中原,在昭王府,我可要好好利用你王爺的身份,不僅要吃好喝好,開方子也要開那種極難得的,死貴死貴的,狠狠地敲詐勒索你一筆。”
“你就是敲詐我十輩子,也敲詐不窮我。”
花卿一聽到他說十輩子,不禁臉又紅了。此時外邊傳來了敲門聲。
“王爺,皇上來了!”
一聽到皇上兩個字,兩人慌忙起了身。
昭王府外,侍衛小心翼翼地攙扶著皇上下了馬車,皇后也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車。福總管站在門外迎接,緊張地額頭滲汗。果然,皇上一開口便是:
“你們家王爺呢?”
福總管一時不敢作答。皇上不高興了,嘆道:
“這個老六,現在連朕也不放在眼里了,難怪華小姐來了昭王府后,回去哭了兩天。走,我們進去看看。”
”
福總管聽完,臉色鐵青。皇上這是要怪罪他家王爺了?他不禁心里捏了把汗。
皇上和皇后剛抬步上階梯,墨懷瑾便迎了出來。
“不知皇兄原來,臣弟來遲,還望皇兄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