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阿奴姑娘,這是五味杏酪羊。”
杜青衣撿起桌上的筷子,夾了一些魚絲,蘸了醬料后添到她的碗里,細說道:
“阿奴姑娘嘗嘗這道,魚以鮮者為上乘,這道菜,取鮮活鯽魚洗凈后去頭尾,作薄片,用白紙攤曬片刻,而后將薄片切絲,雜以蘿卜絲、姜絲等提鮮,拌后裝盤,再上生香菜,芫荽妝點,食以膾醋或者芥辣汁澆。這便是鯽魚膾。西冷洲將這道菜改作羹,謂之燙膾羹。”
幾杯酒下肚,晚風吹來,花卿竟感到有絲絲的冷。她看到池塘的枯荷在冷風的吹拂下上下搖曳,不禁道:
“七王爺,你這池塘養了這么多荷花,可是為了栽蓮藕、藕帶和蓮蓬吃?可是,蓮藕種太多,根本吃不過來,倒不如養些蛤蜊,什么時候想吃了便撈一些。嗝......”
七王爺忍住了沒笑,唯恐怕她會尷尬。
她打著飽嗝,醉眼惺忪地看著自己的酒杯。那琥珀色的液體盛放著透明的玻璃杯中煞是好看,更好看的是,她透過光彩琉璃的杯體看到對面的公子,眉如春山遠長,眸子里仿佛鑲滿了星星,而嘴唇卻粉嫩得如同春天的櫻花顏色一般。
“好看!”
她兩頰粉粉的,沾了酒的唇更顯紅潤。
七王爺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夸好看,可是眼前的花卿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看,半是清醒半是迷離地對他說“好看”,他還是感覺心漏跳了半拍,勾了勾唇,眉眼也如月牙般溫柔好看。
杜青衣在旁看花卿這般不拘禮節,還是被嚇了一跳。心想這姑娘也太沒規矩了,是個女子站到七王爺身邊,都不敢亂動,唯恐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惹七王爺反感,她倒好,吃羊排,吃螃蟹都直接上手,張牙舞爪的。他不禁皺了皺眉。
“王爺,阿奴姑娘看起來像是喝多了。”
杜青衣語道。
七王爺只是平靜地看著池塘上的枯荷,心想著花卿說的蛤蜊。
宮娥此時端上來兩杯蘭雪翠芽茶,此茶馥郁芬芳,而湯色清亮,茶葉茶壺本身就足夠講究,更為講求的是沏茶的泉水,只有皇室才有資格取到的梅嶺雪山中的活泉。
據說扶桑的皇室沖茶一般都會讓茶客競猜所喝為何茶,更得說出沏茶用的泉水源自何處,以此檢驗茶客味蕾的敏感度和茗學的精細度。一般茶客猜不出,就會報這道傳說中的極品茶茗,然而這些茶客畢其一生也未曾喝過。
七王爺漱口后,接過茶喝了一口。另一杯,則巋然不動地放在花卿的杯子旁邊,花卿此時已醉得趴在桌子上,坐都坐不直了,嘴里還一直嚷嚷著“好喝,好吃,好看.....”
她越是搖頭越是頭暈,腦海里的畫像也逐漸變得不清明。
她只感覺自己腦袋重重的,腳很輕,扶著的桌子不知何時變得柔軟,甚至這趴著的“桌子”還有些清香。因為太過好聞,她竟然聞著聞著睡著了。
杜青衣將馬車停在了東宮的門口,掀開簾,七王爺抱著熟睡的花卿下了馬車,東宮門口的守將看到來人是七王爺,紛紛下跪,一旁的小廝還打算去傳話,卻被杜青衣伸手示意制止。
下人們讓開了一條道,一身紫衣的七王爺抱著一身緋紅色的花卿走入了東宮。宮娥們不禁望了又望。
那個傳說中鐘愛曇花的玉面王爺,如今竟然抱著一個中原來的女子走近她們的王府?據說那個女子還是太子殿下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