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卿看七王爺不是很高興的模樣,不禁心軟了些。柔聲道:
“七王爺,能在扶桑遇見你,是阿奴這輩子的幸事。阿奴沒什么朋友,來到扶桑,一直受你照顧,阿奴也沒什么好贈與你的。”
說完她便從繡袋里翻出了幾瓶藥膏,擱到七王爺手心里。
“這是我這段時間以來研制的藥膏。雖然你身邊有烏蛇軍,也有杜青衣守護,可是我還是想給你一些防身用的藥膏。你可不要說我這是在咒你哦,我心里可是期盼七王爺能平平安安,長命百歲的。我只是,怕你被有心之人傷害到了,畢竟,我來這里也受過不少傷,還是你幫我擋著的。”
七王爺的琥珀色的眸子里閃現出一抹柔光,他心里很酸很澀,酸澀的是,他的阿奴這是在和她話別嗎?可是心里又泛起一絲絲甜,因為他的阿奴,說這些話,是在關心他嗎?
“這玉瓶裝的是解毒丸,只要不是特別要命的毒,你只要吞一顆,都可以保你無恙。這白瓶裝的是毒粉,往空中拋灑,粉末一旦被人吸入,人就會四肢無力,動彈不得。這......”
花卿尚未說完,七王爺的心里已經潰不成軍。他心想,她果然是來和自己告別的,七王爺眸子里的光影漸漸黯沉了下去。一閉眼,那沒有彩色的黑白二十年回憶便接踵而至。
阿奴真的要走了嗎?阿奴走了他又要過起以往的生活了,他不想要怎么辦?可是阿奴能不走嗎?阿奴曾心心念念地要回南疆,甚至不要命地往鐵嶺營去查看疫者,目的不就是想要表現好了好找個借口讓太子蕭湛送她回南疆嗎?
花卿仍在喋喋不休地說著,可是七王爺看著她,那小小的人兒,今天仍穿著一身的緋衣,裙裾和發絲隨著夜風清揚。她那如貓眼般又大亮的雙眸熠熠生輝,她嘴角的笑容足以將漫天的星河都覆蓋起來,成為世間獨一無二的風采。
就是這么一個可人兒,來到他的身邊,雖然每天只會不停地吃,每天不停地給他闖禍,每天讓他提心吊膽,可卻還是給他黑白的人生增添了一抹最亮的水彩顏色。他伸出了臂彎,可是那擁抱還沒到她身上,便變成了一只捏著他衣角的手,帶著她去了膳廳。
他很想抱抱她,他還記得她身上如雨后清荷的淡淡馨香,那是比世間任何香味都要好聞的清香,可是不屬于他,他也不敢染指。
那些發生在他腦海中的沖冠一怒為紅顏放場景,到了此刻,卻再也沒有叫囂了。
花卿看著一直默默不說話的七王爺,心里總隱隱覺得不對勁。因為以前七王爺即便不說話,可是給人是那種和煦溫暖的感覺,可如今,她隱隱覺得他似乎心中有郁結。難道,是因為潛山和晚舟喪命的事,想到此,她心下亦十分沉重。
“七王爺,潛山和晚舟的事,我很抱歉。”
說完之后花卿心里更加沉重了,七王爺聽后,看花卿連菜都沒夾,吃不下飯的模樣心里又軟了幾分。他的小阿奴,一直都是良善之輩,親眼看到潛山和晚舟兩人當場為她送命,她心里應該很不好受,如今在自責吧?
七王爺拿起公筷,給花卿布菜,又拿了個小碗,給她盛了碗她喜歡的蓮子羹。
花卿的眼睛不禁濕潤了。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心里會悲傷。也許是因為潛山和晚舟的死?也許是因為像七王爺這般的人她往后遇不到了?她本想開口邀請七王爺去南疆做客,只是,她也知道,扶桑的皇室子弟,除非是分封出去,鎮守外地。否則留京的,成年以后一律不準離國,便沒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