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近磚瓦處,原來是一處破廟,層疊的屋頂已經有多處坍塌,未有破損的地方有著幾株野草隨風而動。
少年對于眼前的情景沒有產生多少情緒,輕輕地推開了快要散架的廟門。
廟內落入了很多灰塵,正對門處有著一處滿是亂石的高臺,高臺下是一個快要腐成灰的蒲團,顯得比殘破的屋頂還要更甚幾分。
忽然,一束斜陽悄然從頂上破損處照射進來,少年出廟看向整處山間,滿山盡是被染成金色的霧海,像是一汪靜謐的金色海面,破廟在此時顯得那么清晰,就像是坐落在山間,看著斜陽而下的老人。
“好了好了,我留下來看看。”
一陣輕快的山風吹來,送來一塊干凈的石凳,少年坦然坐了下去,去看那被斜陽染成金色的霧海。
“不是多年不來看你,而是登樓便只能登樓,無法他物。”
山風在少年耳畔呼嘯了幾聲,表示了解,可轉瞬風聲又變得急了起來,你說你登樓便只能登樓,那為何現在又變成了這般模樣,難道這世界還有你不能登的樓?
少年拍了拍手,說道:“樓好登,但樓塌了,便是天仙臨塵,又如何能登?”
風聲漸漸消散,一片嫩綠的樹葉破開金色霧海,像是一只蝴蝶對人撒嬌般落在了少年頭頂。
少年語氣帶著些調侃道:“你怎么也學會人類那般委婉的安慰人了?”
廟前響起了嗚嗚聲,應該是山風在抗議少年的話。
少年笑了笑,伸手向前虛無的輕撫了幾下,然后拿起頭上的綠葉,放在唇邊,吹奏了起來。
樹葉自然不如琴簫那般能夠發出眾多妙音,然而只是幾個簡單的音調,在少年唇邊響出卻是那么的動聽,如清澗輕拍山石,若空谷黃鸝細鳴。
廟前看不見的風嗚嗚了起來,像是夏國樂府中剛剛學著唱歌的幼女,響和著那片樹葉的聲音,只是風聲終究太大,盡管壓低了很多,但還是破壞了些妙感。
可是廟前卻顯得那么的和諧,山風吹動著少年的衣擺與發絲,少年以樹葉為樂器吹奏著妙音,在無數年前,也是這般和諧……
斜陽落下,廟前變得暗了下來,少年放下唇間的綠葉,又輕撫了下眼前的虛無,說道:“心情好了沒?”
清風打亂了少年的發絲,發出了類似人的輕嗯聲。
“你這孩子,樓塌了便塌了,我還是我,這就夠了。”少年說話的語氣很是自信,便足夠讓人信服。
山風嗚嗚,吹動了廟外隱于霧中的青草,從而發出了歡快的“沙沙”聲,是啊,他確實還是他,那么這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