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破結界的法子是阿月教他的,照理說,朝龍的力量后世少有人能及,以阿月當年的修為,連他都打不過,就更不可能破得開朝龍結界了。
除非——當年她來過這里,還布下了結界?
若是,那他方才破開的結界就有可能是她布下的。
不過,他從踏入這里就感應不到她的氣息存在。那么這個假設應當不成立。
而且她也沒有那么強悍的力量支撐。就算有,這么多年過去了,結界也只會越來越薄弱。
可他方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撕開一道口子。
僅憑這一點,是巔峰時期的厭月仙君都辦不到的。
所以昆悟想不通,心知這件事情不對,卻又理不出不對的地方在哪里。
他百思不得其解,愁腸百結。
殊不知,他的一舉一動,乃至一個微妙的表情都盡數落入君霖眼里。
此地有蛟龍?
結界有問題?
還是江近月不在這山里?
亦或是他和江近月于南霧山中有什么不為人知的事情發生?
君霖一連猜測了數個可能性,最終還是掐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俗話說,蒼穹之日不可看,世間人心不可猜。
他既然選擇相信江近月,就不該對她妄加揣測,這是對她的不尊重。
有什么事情是問一問不能解決的?干嘛非要傷腦筋。
行動派君大爺向來只關顧自己的心情,于是又問昆悟:“那你倒是說說看,修不修?不修就繼續前進。江近月還在里面與蛟為伴,她會害怕的。”
昆悟瞬間從思考中抽離,一句“你太小瞧她了”,話到嘴邊,強行忍住了。
曾經的阿月是什么樣子,他私心里不想讓兔妖知道;如今的阿月是什么樣子,他并不是十分了解,怕太武斷會讓自己沒有退路。
至于修補結界……
“修補普通的結界短則一日夜,長則三五日。朝龍結界非比尋常,若是現在修補,至少要五到七日的時間。若不修補,又不知會造成什么影響。”
“那容易,你把破口加固一下,暫且頂一頂。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再想辦法。”
倒也是個辦法。
昆悟點點頭,留君霖在原地,自行原路返回,去修補那道口子。
他離開不久,山風大起,溫度驟降。
霧氣本就濃稠到不辨一步開外的事物,再經涼意透骨的山風一吹,越發深重。
怎么又起霧了?
江近月踏入山府門的時候,余光瞥見霧氣自喬白身后層層遞蕩,向湖的另一邊漫游。
此景做夢都難見到。
她不知出于什么心思,駐足于原地,視線追逐著白霧向湖的另一頭。
喬白察覺了,也沒有要遮掩的意思,沖她莞爾一笑道:“我教過你的。”
他不再說“你還記得嗎”這句話,顯然是知曉問了也是白問。
江近月看了半天,依舊是那副說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她說記得吧,又一點印象都沒有。
說不記得吧,又有些模糊的熟悉。
就像隔著層層紗簾看美人,總有種想撩開一看廬山真面目的迫切。
而喬白給她的感覺,就是投進紗簾縫隙的一束光,朦朧而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