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色的天空暗沉的可怕,深藍色的海水一撲一打,圈著沒用的浪潮磨滅掉許多細微的聲音。
沙灘上幾乎有幾十個這種小型試衣間。
晏逾一個個找過去。
這種門如果里面有人,外面的感應燈會是紅色,但是為了排除掉因為感應燈壞掉而導致錯過,他沒有放過任何一個。
他一個個地使勁敲門,用的力氣很大很急,門板幾乎狠狠一震。
這個時候的換衣間幾乎沒有人。
連續找了十幾個一無所獲,晏逾拳頭狠狠握緊,終于勉強冷靜了一下。
從剛才她們的話來說,動手的是張櫻,可是張櫻已經走了。
晏逾不敢冒著先去追張櫻再回來救人的風險。
張櫻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緩緩深吸一口氣,晏逾目光沉沉,打了個電話給吝棠。
他再次開始尋找。
試衣間里,裹著下午的太陽,連著晚上的悶熱,一并將所有熱空氣都鎖在里面。
空氣稀薄悶熱,每呼吸一口氣,都仿佛能讓人喘不過氣來。
季恩恩縮在小小的角落里,頭輕輕擱在膝蓋上,閉上了眼睛。
她白凈的臉蛋上被悶出了潮紅,唇色卻漸漸蒼白下去,秀氣的眉微微不舒服的蹙起,纖瘦羸弱的手臂輕輕搭在膝蓋上,無助又害怕。
里面的燈壞了,狹小的空間是一片黑暗。
這片暗沉沉的空間,仿佛是深海暗礁里的波浪沉沉的壓在心口。
季恩恩討厭黑暗的地方。
燕珍去世的時候,她在自己黑暗的房間床角里坐了一夜。
上輩子,失去舞蹈名額的時候,面對著外界的嘲諷,奚落跟流言惡語。
她一個人窩在黑暗里,呆了一夜。
被方虞逼迫無可奈何地試圖逃出去時,她在花園里淋了一夜雨。
仔細想想,從遇到晏逾以來,她原本平平淡淡的人硬生生變得波瀾起伏,因為他,變得完全不同。
有怨嗎,當然。
幾乎所有風雨都是晏逾帶來的。
可是……
也是他,活生生的闖進她的世界,他霸道,不講理,甚至有時候會發瘋。
但是從沒讓她一個人待著。
那人身上很涼很涼,唇卻很熱,總是喜歡背后偷偷霸道抱住她。
她弱,力氣又小,哪里推的過他?
每次都被他調侃說欲拒還迎。
任她面紅耳熱,羞赧瞪著他,他卻笑的開心。
一幅壞事得逞的樣子。
季恩恩腦袋越來越沉,胡七胡八的東西仿佛都在這一刻翻落出來,平時刻意忽略掉的,忘記掉的,好像都爭先恐后的提醒她。
原來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原來在一個人的時候。
她心里,也是期待那個人的出現啊。
可是,這是怎么可能的呢?
季恩恩用手背貼了貼臉蛋。
隱隱有冷汗的手背貼在熱乎乎的臉上,一會兒冰,一會兒涼。
她收回手,睫毛無力地顫了顫,靠在墻壁上。
忽然,恍惚間好像聽到一聲很大的砸門聲,隱隱約約還有著人焦急的喊聲。
季恩恩微微抬眸。
她看到那樣堅固的門忽然開始晃動,似乎有人將要從外面硬生生打開了它。
“哐當——”
一道光猛然照進來,季恩恩遲鈍的還沒反應過來,猛然被人狠狠撈進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