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之前這里的墓園并沒有這么好,大多數都是荒蕪破敗的,只有兩個老人守著,是晏夫人偶爾一次經過這里,覺得實在太過可憐,花了大價錢和功夫聯系人,進行了修葺。
然后最后也被葬在了這里。
在外人眼里,她優雅端莊,行事溫婉大方,在親近的人面前,她一直都是嬌憨的個性,盡管已經為人母后,仍然對世間的事保留著天真憐憫。
可是這個世界不會因為你多善良就回饋你多好。
就像當初單純無知的她以為遇到了晏常明,就可以一輩子快樂下去。
完完全全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擋箭牌。
做著別人眼里百人羨慕萬般嫉妒的晏夫人,卻敗給了一個完全沒有見過的女人。
雖然那個女人后來也死了,但晏常明話里話外提的都是千辛萬苦才回到身邊的初戀。
可是他的母親,那個名字叫江眠清的女人,頂多落下一句可憐的喟嘆。
江眠清的墓被修理的很好,旁邊甚至沒有多少雜草,屬于她的花不是放的,在墓碑邊上種了一圈,一年四季是不同的花。
她那般女子,就生活在芳香自由的地方,自己喜歡的事,偶爾也像小孩子一樣去放風箏。
然后堅信身后有一個人深愛著她,做他在外超級厲害大方在內嬌嬌軟軟的女孩子。
而不是埋在冰冷濕潤的土地下,只有一片黑暗,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
晏逾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輕輕的挨在了墓碑上。
頭輕輕的靠了上去,烏黑的碎發散開,露出一雙溫柔依賴的眼。
他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脆弱依賴的表情。
晏逾緩緩地跟那個早就不在的人講話。
“媽,你看沒看到我手上的戒指?”
他唇邊勾起笑,是溫溫柔柔的弧度。
“那是我寶貝送給我的,雖然不知道她是不是完全情愿,但是我當時真的可開心了,我猜那個小笨蛋一定看不出來,我當時高興的要瘋,恨不得把她抱起來,然后狠狠地轉100圈。”
說著說著,他自己也笑出聲來。
“媽,是不是聽起來超級幼稚?小時候你就告訴我一定要成為一個成熟穩重的人,可是,我現在還是做不到。”
“因為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一看到她,就變得特別傻氣,非常非常不講理。”
“嗯……也不算那么不講理,至少現在我知道在她面前裝一裝,不能嚇到她了,然后在背地里我會努力改的。”
“可以么,媽媽?”
他冰涼的臉頰蹭了蹭冰涼的墓碑,輕輕低頭吻了一下手上的戒指。
冰涼的觸感落在唇上,想起的卻是少女溫暖的氣息。
晏逾輕輕疲憊闔眼,嗓音卻溫柔至極。
“下次,我就帶恩恩來見你好不好?她喜歡跳舞,你喜歡放風箏,都是我最愛的女人,你們一定都很喜歡對方。”
樹林的墨色逐漸翻滾,大片大片的濃霧聚集又擴散,終究是沒有落下雨來。
已經是秋天了。
周圍雖然不至于蕭瑟,但是卻絕對稱不上熱鬧繁華。
只有這一個墓碑前,花朵艷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