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也沉默半晌。
方慧有些倉促地抬了抬眼，想伸出手去整理碗筷，碰上了桌邊，又縮了回去。
季鴻遠也沒說話，似乎是不知道怎么交流，只沉默地低著頭。
半晌，季鴻遠才看向季恩恩，問得有點小心翼翼。
“是真的啊，那個男孩子不是一個好學生……”
他們也不是非喜歡所謂的“好學生”，只是，他們擔心的是季恩恩平時太過于乖巧單純，會被壞孩子騙。
為人父母的，總對那些被別人冠以壞學生名稱的孩子有一種疏遠感，尤其是不希望自家的孩子接觸。
季恩恩搖了搖頭，纖白的手指緩緩攥住了衣角，輕聲說：“不算。”
她慢慢補充了一句：
“不是一個好學生，甚至也不算一個好人。”
但是會對她好。
無條件、下意識、兩輩子對她好。
季鴻遠表情沉了下去，顯然是覺得事情不好搞，眼底是屬于父親的擔憂和疲憊。
他也了解季恩恩，性子看著軟乎乎的，實際上，要是認定了什么事情，真的是誰說都沒用。
那般堅定的心性，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方慧小心地拉住了季恩恩的手，聲音溫柔：
“恩恩，可以跟阿姨講講，那個男孩子是誰嗎？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啊，能讓我們家恩恩這么喜歡，一定是有地方很棒很棒。”
她語氣包容而溫柔，季恩恩本來有些緊張無助，現在也慢慢的放松了下來。
她回想起晏逾這個人。
脾氣差又自私，簡直不放過任何一個欺負她的機會，骨子里透著涼薄無情，極度缺愛又抗拒別人靠近。
但……
兩輩子。
他都給了她無人可及的寵愛。
上一世，他選擇用他自己笨拙而自私的手段。
這一世，卻已經開始關注起她的感受，希望她開心，而不是永遠禁錮在身邊。
最相同的一點大概就是，永遠都不會將自己做的事給她講。
從來都是在身后。
一回頭就能看到的地方。
季恩恩杏眸彎彎，細碎的燈光灑進眸底，是一派的溫柔堅定。
“他成績不好，脾氣也差得很，打架抽煙逃課都做過，但是，他做過最多的事情就是保護我。”
以后也會。
這是她最相信自己直覺的地方，晏逾，不會讓她失望的。
小姑娘嗓音溫軟嬌柔，一字一句，極為認真，安安靜靜地看著方慧。
方慧點了點頭，表示清楚。
“阿姨知道了。”
她拍了拍季恩恩的肩膀：“你先早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上課了。”
季恩恩知道方慧是想支開她，跟季鴻遠討論一下這些事情，便點了點頭，乖巧地說了一句晚安，回了房間。
季鴻遠嘆了口氣，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頭。
“這孩子，倒也是真的敢告訴我們。”
方慧無奈的笑了笑，把桌子收拾好擦干凈后，坐在一邊。
“這說明也是對我們的信任，你看其他孩子，大部分不都是躲躲藏藏的，也是家長對孩子的教育太嚴苛了。”
“話是這么說……可是恩恩嘴里說的那孩子，我還是不放心。”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總是覺得被保護很溫暖很酷，有時候根本看不懂壞男孩的心思，同是男人，他覺得恩恩被騙的可能性太大了。
“不行啊，明天我得抽空去學校了解了解，實在是太不讓人放心了。”
季鴻遠有些愁，打定主意明天要去學校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