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哥額頭上的汗冒得跟淚一樣快，“我不該拿槍指著您！”
林眠溫聲道：“繼續。”
如同在進行一場大型悔過發言，德哥哭得愈發大聲，跟死了親娘一樣撕心裂肺。
“我，我不該造謠生事。”
“不該煽動人心。”
“不該偷槍！”
在林眠溫和帶著笑意的語氣中，德哥仿佛嗅到了一絲生機，他忍不住大著膽子，說了個“但是”。
“但是，英雄小姐，我根本不是策劃這場計劃的主謀！其實我，我頂多算個幫兇啊！”
這德哥果真半點江湖道義都不講，神念電轉之間，他就準備拉朝歲下水，將一切事情都推到朝歲頭上。
“英雄小姐您也能看出我是個什么人，我慣會小偷小摸，動刀動槍，至于造謠生事，煽動人心這些陰損招，那，那哪里是我擅長的啊！”
這兩句話，比他的懺悔說得更情真意切。
林眠似笑非笑的“哦？”了一聲，問他，“那指使你的主謀是……？”
事實上，林眠對一切早已了然于胸，可她搭好的舞臺，若不讓演員們逐一上來表演，這出戲碼怎能達到最終目的？
聽到林眠問了，德哥當即挺直腰桿，揚起頭顱，剛要擲地有聲的將朝歲名字說出來。
誰知下一秒，朝歲從人群中閃身而出，飛快撿起地上那支槍，當機立斷，朝著德哥背上打了一槍。
“嘭！”
德哥直接俯首倒下，鮮血從身下汨汨而出，剎那間匯聚成一小灘。
這一切快得不過轉瞬之間。
旁觀眾人具都尖叫出聲，
“啊——”
盡管置身于末世，但這是他們頭一次看到人與人之間的廝殺，頭一次直視這樣的血腥暴力。
所有人的目光，也是頭一次全都集中在朝歲身上。
他們滿心恐慌，瞠目結舌的想，這個少年看上去就像他們身旁的鄰家男孩一樣，文弱無比，可槍殺一個人類同胞，怎么能這么干脆利落，直截了當？
實在是太狠了！
唯獨林眠能看出朝歲身上的主角光環，因此又狠狠地削弱了一層。
朝歲忽略背后那些眼神，他此時的目光只集中在林眠臉上，知道自己的生與死只掌握在她手里，便將尊嚴與臉面完全拋到腦后，學著德哥方才那樣，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朝歲義正辭嚴，擲地有聲道：“請英雄恕罪，我看德哥剛剛那副模樣似是欲要偷襲您，所以情急之下只能將他就地擊殺。”
顯然，黃小哥對朝歲之前在房間里的質問很有印象，于是動了動唇，想跟林眠告狀。
而朝歲猜到了對方的想法，并且早已有了應對的計策，他上一句話剛落，緊接著膝行幾下，越過德哥身體，來到林眠腳邊，仰著她繼續說：“還有一事。”
空氣安靜，唯有篝火火苗發出的嗶嗶啵啵聲，以及，少年真切的字字句句。
“這段時間我被德哥蠱惑，加入了反抗軍隊伍，說過許多言不由衷的話，做過許多身不由己的事，我不奢望您能諒解我，但我希望，我今次的行為能將功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