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疼?”蘇翎抬眸瞧了那嬤嬤一眼,問道,“太后娘娘每一次膳后都會覺著心口嗎?”
那嬤嬤愣了一下,不過還是開口答道,“是了,這是太后主子的老毛病了,疼也疼了好些年,如今倒也習慣了。”
蘇翎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問道,“平日里吐嗎?”
這話屬實有些冒犯了,安若在一旁賠著笑臉道,“對不住徐嬤嬤,我家小姐平日里愿意自己讀些醫經論典,今日聽聞太后主子抱恙,心中關切,忍不住多嘴問了幾句,還請您不要怪罪!”
“無妨。”徐嬤嬤抬了抬頭看向蘇翎,眼眸之中倒是有了幾分驚訝,沒想到這奪了花朝宴頭籌的小姑娘竟不僅只限于琴棋書畫,平日里連醫經論典都瞧,真是涉獵得廣。
太后的病遷延了好些年,太醫院里的太醫都只能維持,雖說徐嬤嬤沒打算從眼前這十幾歲的女娃娃身上聽到什么有用的見解,不過瞧著她那認真地神色,她還是笑了笑道,“說給你聽倒也沒什么,嘔吐倒不多見,只是偶爾吐酸,大多數時候還是……”
“反酸燒心?”蘇翎問道。
徐嬤嬤微怔,道,“正是。”
“飽脹噯氣?”蘇翎問。
“……不錯。”徐嬤嬤點頭應了。
“冬秋季復發重些?”
“……是。”徐嬤嬤心中越發震驚。
“太后娘娘平日里飲食如何?”
“不甚好,但偏好濃乳茶,一日能進四五盞。”
蘇翎皺眉搖搖頭,道,“不行啊,要戒。”
眼前的小姑娘分明還是十五六歲的模樣,可徐嬤嬤聽著她開口,竟下意識便想應下來,半晌后才反應過來,道,“太后主子說喝過這濃乳茶之后能覺得心口熨帖些……”
“茶湯是酸性的,濃茶更是刺激,太后娘娘本就胃不舒坦,喝了這如何能好?只因那濃乳茶是溫熱的,才有這錯覺罷了。”
徐嬤嬤怔愣地聽著,一時不知曉該說些什么。
“嬤嬤,我能進去瞧瞧太后娘娘嗎?”蘇翎笑笑道。
“這……”徐嬤嬤有些猶豫,太后如今難受著,怎好再讓人打擾。
正在她打算開口拒絕的時候,卻忽然見得為太后診脈的陳太醫緩緩從內殿之中走出來。
陳太醫一抬眸瞧見蘇翎,有些驚訝,連忙走了過來,道,“蘇家小姐。”
徐嬤嬤瞧陳太醫對蘇翎這恭恭敬敬的模樣,一時有些奇怪。
然而下一瞬陳太醫說出的話,卻是讓她驚得瞠目結舌。
“蘇家小姐,您上次給過的那個治瘧疾的方案十分有效,西河城不少病例如今已有了痊愈之勢,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啊!太醫院如今想把此案錄入醫經論典,供后世傳閱,蘇小姐意下如何?”陳太醫面上又是欣喜又是小心,耐心地詢問著蘇翎的意見。
“自然好。”蘇翎笑笑應下。
徐嬤嬤一動不動地凝著蘇翎,滿目都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那太醫院的醫經論典是供滿朝傳用的標桿史冊,是多少老太醫窮盡一生的心血,如今竟要把一個十幾歲孩子的方案載入這經典傳以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