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也是有世家的紈绔公子哥來這里看熱鬧的,眾人也只是瞧了幾眼便重又將目光凝聚在中間那張最大的桌案之上。
那桌案一看便知特別,寬大不說,雕紋花樣亦較周圍不同,四角鑲金,黃花梨木的紋路清晰,只看著便知其名貴。
在長桌兩側各坐一人,一人神色自若,面帶散漫笑意,一人則有些捉襟見肘之感,面上冷汗連連。
“王生,我今日的銀錢可都押你了,你別給咱們鑾儀衛丟人啊!”站在那神色有些焦灼的男子一側的人開口說道。
男子口中的王生皺了皺眉,眉眼之中的焦慮之意越發明顯。
“楚二郎,你今日已經贏了十幾場了,就不能手下留情著些?”有人在人群中苦著臉道。
“不成啊,”名喚楚二的男子一雙眼眸狹長,眼角微微上揚,眸色之中暈開須臾嘲弄,好似很認真地說了句,“我身家可都押在這了,不贏怎么行?”
他便說便搖著自己手中的篩筒,手腕上下翻飛,動作倒是極漂亮。
那篩筒在他手中倏然定住,面上笑意不改。
他手腕輕翻,篩筒在眾人面前被打開。
四個骰子上正是四個六。
眾人一片嘩然。
這已是賭場之中最大的數,饒是王生再怎么幸運也只能搖出同他一樣的,否則便是輸。
王生臉色很沉,咬著牙搖了篩筒。
在他手中篩筒頓住的一剎那,楚二側側耳朵,微微閉眼,似笑非笑道,“你大約是輸了。”
篩筒掀開,三六一四,確實是輸了。
人群之中傳來哀嚎聲一片,楚二笑著把銀錢朝自己身側一攏,朝周圍看了眼,傲然道,“還有誰要來嗎?”
蘇翎摸了摸下巴,這楚二如眾人所言,已經連贏了這樣多場,若是能贏他一局,恐怕賭注翻二十倍也不止。
“骰子紙牌,都行嗎?”蘇翎穿過人群,挽了挽寬大的袖子,手撐在桌上開口問道。
楚二郎在瞧見她的一瞬愣了下,掃了一眼她身上不合身的衣服,隨即笑開道,“倒是漂亮,可惜我不欺負娃娃。”
他的眼眸不加掩飾地掃過她那張容貌昳麗的臉,目光灼灼。
那剛從桌上退下來的王生,正垂頭嘆氣地走著,忽而瞧見身前一襲墨袍,正要開口罵是誰這樣不長眼擋了他的路時,抬眸間卻撞上了男子寒如冷霜般的眼。
他心下一陣戰栗,幾乎都要站不住。
“……顧大人?”
一語引來眾人的目光視線,臉色紛紛變得愕然驚恐,連帶著各自招搖下賭的動作都收斂了些,忙起身見禮,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這賭場之中雖然不盡數是官員,卻也大多都是和世家有關聯的人,在南昭朝堂上又怎么可能沒聽過這位顧大人的名聲?
這般思及著心下又有些忐忑,顧大人好端端地來這賭坊做什么?
倒是坐在蘇翎對側的楚二郎對身側牽著他衣角暗自提醒他的友人無動于衷,眸色之中更是輕佻,“顧大人是何人?”
他是富商之后,卻也不是沒聽過朝廷之事。
只是在他眼里,那些朝中官員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笑不達眼底,話也不從心,沒一個爽快好交的人物。
只瞧著他們那惺惺作態的模樣他便覺得令人作嘔,更別提要他給他們見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