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女兒家,你能奈她何?難不成打她啊?”賀云薇微蹙眉,一臉不信服的模樣。
“打她倒不需要,”漢子的視線移向女子剛剛步入的花樓,道,“你恐怕不知道,這花樓做的可不僅僅是明面上的戲曲生意,里面有不少陪酒的姑娘頂著淸倌兒的名號,做的全是些皮肉買賣。”
他這話說得太過直白,賀云薇忍不住皺了皺眉,拿帕子掩了口唇。
“那又如何?”賀云薇佯作不知他的意圖。
漢子眸光陰鷙了些,看向她道,“能讓一個姑娘家身敗名裂的手段可多著,你心底善良,定然聽不得這些腌臜事,我便不講于你聽,你只知道我定會替你報仇就是,等著瞧吧。”
漢子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賀云薇原本還喚了他一聲,見他不管不顧地就朝花樓之中走去,便也沒有再裝模作樣了。
她眼眸之中流露出了一絲狠厲之意。
蘇翎當初趕她們娘倆出府的時候,她記得她可是很得意的呢。
她原本沒想著有生之年能再會見她,不想如今竟然得了這樣的好機會。
當初縱使是蘇云言薄情寡義,她蘇翎也在這中間沒少出力,如今嫁給了一個沒幾年活路的男子,又這樣不受夫家疼愛,想來是報應不爽的緣故。
……
蘇翎在戲樓之上的雅室中坐著。
臺上正演著《貴妃醉酒》,她瞧著臺下的熱鬧,嗑著瓜子,神色卻有些心不在焉。
扮著楊貴妃的旦角兒身在百花亭,剛剛得知玄宗已幸梅妃宮,正哀怨自傷,借酒消愁。
“呀,昨日圣上命我百花亭設宴。哎,怎么今日轉嫁西宮——”貴妃聲音戚戚婉婉,聽得臺下眾人黯然神傷。
旦角身段姣好,微醺時一個臥魚下過,臺下一片叫好之聲。
蘇翎也意興闌珊地拍了拍手,眉眼間神色卻是寡淡的。
“奴婢去給小姐再叫些吃食吧。”安若瞧見蘇翎身前的盤盞空了些,一心只希望她吃些零碎吃食能順心些,忙開口說道。
“嗯。”蘇翎應了,繼續盯著臺上的戲。
這貴妃醉酒一戲是帶著些繾綣放浪意味的,也就這樣不太入流的花樓能贏得叫好聲一片,下面都是些忘乎所以的男子,或吹著口哨或目光輕佻。
好在蘇翎在廂座之中,周圍倒沒有人來擾。
門被輕輕叩響,蘇翎只以為是安若,回眸問道,“怎么不進來?”
隨著門被推開,蘇翎才瞧見站在門口的并不是安若,而是一個小廝。
小廝手中的托盤放著一壺茶水和一碟小食,面色倒是很恭敬和氣,道,“貴客,這是定下廂座的贈禮。”
“服務這么到位呢,”蘇翎笑了笑,接過那些東西,道,“多謝,有勞了。”
小廝福身行了個禮,而后把手中托盤放在桌案之上,提起茶壺為蘇翎倒了一杯茶。
蘇翎舉起茶盞,余光卻發覺這小廝還守在她身側沒有走,眼眸微微瞇起了幾分。
茶盞在她手中轉了轉,她輕輕晃晃,動作放慢了幾分。
這盞茶中被清冽茶香所掩蓋的還有另一股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