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人同自家主子關系這般親厚,自是不必通傳的。
男子闊步走入府中。
冷風吹得他衣袍獵獵。
有人坐在院中,著了一身貂毛外袍。
外袍上的皮毛被雪色染得泛上些許晶瑩,在陽光的映射下更襯得人容顏昳麗。
霜雪掛上他的眼睫,那人坐在庭院之中姿態悠然,靜靜地瞧著眼前的棋盤。
黑子白子縱橫兩路,各有優劣千秋,眼下廝殺之勢明顯,白子隱有破局之意。
“你來了?”像是有意,又像是隨口一提,蕭容玄淡淡笑了笑,緩慢開口道,“錦和,你上次留下的棋局,我已經尋見了解法,你可欠下我一杯酒了。”
顧昭未答,一雙漆黑眸子掃向他,冷寒如冰。
“臣不知何處有過失獲罪于殿下。”
蕭容玄似乎有幾分驚訝,緩緩抬起頭來須臾,道,“什么?”
“禮部杜岑海,欽天監王敬皆效忠于殿下。臣不知曉為何此二人會言臣內人為孤煞,還請殿下為臣解惑。”他眉眼之中陰沉至極,漆暗眸子之下壓的是洶涌的怒色。
蕭容玄同他共事多年,從未見過他有這般神情。
神色頓了一瞬,蕭容玄眸中笑意收了收,淡道,“錦和,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無論是禮部還是欽天監,都并非我能管轄的范疇。”
“殿下,你瞞不過我。”面前男子只冷冷得凝著他,眸中沒有絲毫動搖之色,一字一句開口道。
蕭容玄將手中棋子擲回玉盒之中,笑了。
“錦和,那蘇家小姐本就是當初我硬塞給你的如今她若是因為生辰八字而并非良人,豈不正好讓你輕松,就算是為你自己著想,也實在不必這般著急啊。”他聲音悠然。
“殿下,蘇翎是臣妻。自同其成婚,便理應護著,”頓了頓,他繼續道,“殿下近日也成了婚,臣前幾日事忙,來不及祝賀,今日特此備上薄禮。”
有一張薄宣紙自他手中遞過來。
有雪花飄落,在這宣紙之上洇出痕跡來。
蕭容玄只掃了那紙一眼,便有情緒壓不住一般地從眼眸之中宣透出來,他手背之上青筋層層暴起,面上只一瞬就帶了戾色,幾乎是咬著牙道,“為了一個女子,你竟然威脅我?”
“望殿下諒解,殿下不肯認,臣只能出此下策。”男子神色漠然。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顧錦和,我看你是瘋了?我同你這么多年的交情都不及一個女子對你重要?”蕭容玄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殿下同臣只是互利關系,”顧昭聲色冷清地同他劃清界限,又道,“殿下今后若是想試探臣,大可直接沖臣來,對一個女子下手,并非君子所為。”
蕭容玄默了良久,手中的宣紙被他攥得異常的緊。
這是一份多年來投身于他麾下對東宮下過手之人的名單。
此名單若一現世,定會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
若是刑部通查起來,別說執掌天下了,便是這皇子之位想要保住都甚為艱難。
自己同他合作了這樣多年,實在是有太多暗地里的把柄握在他手上了,此時此刻,實在是太過被動。
“錦和,你想好了,你今日這般舉措,是鐵了心要同我撕破臉面了。”目光寒了幾分,蕭容玄將手中宣紙擲在桌案之上,一雙眼定定地看著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