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神色微頓,幾乎在一瞬間便轉為暴怒,連帶著額角青筋都層層暴起。
“讓你去做你便去做!”
皇帝這些時日待他一直和聲細語,近日卻是忽然發了這樣大的脾氣。
蕭容玄微驚,怔怔地看著皇帝良久,沒有說話。
看著他怔愣的神色,皇帝才重又反應過來,心中勉力定了一定,眸色之中的怒意被他層層壓住,漸漸被沉色所替代。
冷靜下來之后,皇帝伸手覆上蕭容玄的手,固執的力道順著指間傳遞。
皇帝輕聲開口道,“容玄,東宮已廢,如今朕的皇子之中只有你堪當大任,朕希望你能替朕妥善處理此事,若是周全了,這天下,朕便可以放心地交到你手中了。”
蕭容玄神色一頓,似是沒想到父皇會忽然這樣同他開口。
他如今行這些事,只是為了站得更遠,方能探尋到母妃當年之死的真正隱秘,但至于皇位如何天下如何,亦只是依附于他執念之上的野心,縱使想要,也未曾想過父皇會在這個時候便交待于他皇位之事。
皇帝眸光定定地凝著他。
他其實一直曉得自己這個兒子這么多年心中時時刻刻所記掛的到底是什么。
目光晦暗了一瞬,皇帝忽然抬起眼來。
“其實朕這么多年一直想要并非是東垣這個國,而是東垣可汗的命。”
蕭容玄心中震了一震,看向皇帝,沒有開口。
再詳細的皇帝沒有同他細說,微躺回去須臾,像是沉沉地嘆了口氣。
皇帝沒有看他,緩道,“其實有一件事朕一直不愿意告訴你,那便是——”
皇帝聲音微頓,目光灼灼地看向蕭容玄。
蕭容玄察覺到這目光之中的深意,只覺得心頭驟然一緊。
“你母親當年離世之事,恐怕與東垣所來的使女不無關系。具體的朕不愿意再細提,只是希望你能處理好此事。”
一直沒能尋到的真相竟然以這樣**的方式這樣突然地出現在他眼前。
蕭容玄驟然攥緊了拳,心口亦像被壓了千斤重擔一般,讓他幾乎有些喘不過氣。
“東垣的……使女?”
“你大約也知曉,就算多年前南昭同東垣曾有過友好結盟的契約,亦有東垣部落的公主作為使女嫁到南昭中來,但東垣到底還是敵國,這心性也要更野蠻偏執不受教誨些。朕曾經寵幸你母妃,十余日不至后宮,自然引起諸多宮妃種種非議……這樣說起來,朕也是有責任的。”
皇帝聲音很沉重。
蕭容玄微怔。
他對東垣的那個使女是有印象的。
記憶里她并非什么歹人,說話也總是溫溫順順,自母妃離世之后沒多久亦染了惡疾,不出月余便暴斃于宮中。
不想這樣的人心中竟也會存這樣歹毒的心思。
不過他也完全沒有質疑皇帝的話,只是覺得心中震驚。
父皇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同他有血緣的人,他絕不信父皇會在這樣的事情上騙他。
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皇帝眼眸微抬,眸中神色游走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意味,半晌才開口道,“從前朕不同你提起此事,是不希望你執念太重,東垣使女早已撒手人寰,你就算有心恨亦無處發泄,只是如今……東垣可汗此人絕非善類,顧錦和能說服此人帶其一起來京,或許二人之間早有旁人所不知的隱秘聯系,他如今心中更不知曉懷揣著是怎樣的心思,與其等其至京掀起風浪,還不如在路上便將此事徹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