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甚至有須臾血跡。
皇帝被人攙扶著站起身來,看向殿中那被制服的人,雙目之中滿是怒色。
皇帝手臂上是一道長長的傷口,還自內向外滲著血,刀口整齊,顯然為利器所傷。
“連朕你都敢傷,你還有什么干不出來?朕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竟有了你這樣一個逆子!”
皇帝身邊的暗衛沒有留情,蕭容玄跪在殿中,被眾人拿著利刃圍在中間,已然滿身負傷,周身盡是血跡,如今還在汩汩地留著鮮血。
他面色蒼白卻不狼狽,仍舊猙獰地抬起頭來直視著皇帝。
他冷笑一聲,開口反問道,“你造的孽還不夠多嗎?”
“逆子……你這條命皆是朕給的,如今竟然還敢這樣造次!你知曉今日這般行徑會有什么下場嗎?!”聲音之中抑不住怒意,皇帝恨聲問道。
蕭容玄無所謂地掃過自己身周,唇邊勾笑,“陛下可曾對我手下留情?”
“顧錦和亦是你的子嗣,你尚能痛下殺手,我怎敢期盼逃出生天?我已經替父皇想好借口,便說是我蓄意謀反,東宮覆滅一事皆是我所謀劃……世人自然會痛罵于我,父皇仍舊是一個好皇帝,甚至還法外開恩給了我一具全尸。”
此話實在是諷刺得可以,皇帝的臉色又青又白。
一陣猛烈的咳嗽,竟是涌出一口鮮血來。
蕭容玄神色不改,繼續冷笑道,“我如今只恨自己聽了你的話,對顧錦和下手。若是他還在世,應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讓你自討苦吃的人。現在我才知曉,為何父皇這般忌憚昭族起義之事,原來所謂的昭族余孽,竟是父皇的血脈。”
皇帝臉色越發難看,眸色徹底寒下來,已然動了殺念。
“你找死!你真以為朕不忍殺你嗎?”
蕭容玄輕哼一聲,沒有再說話,只靜靜側耳聽著。
外間似乎傳來了鐵甲碰撞的聲音。
在來到這大殿之前,薛崇便同他言及關外有不明人士同蘇家少將軍攜兵馬趕在進京的路上。
彼時他心中還難信,而事到如今,在金鑾殿周聽到鐵甲聲響方對心中猜測篤定了一二。
京中兵馬大多在同他的人廝殺,如何還能有這么多人趕來金鑾殿?
那人或許,真的還活著。
唇邊輕掛上笑意,迎著身側尖銳的利器毫無躲避之意,蕭容玄道,“不敢期待父皇能寬宥我,但我做不到的事,總會有人來替我完成。”
利刃霍然穿入胸膛,笑意凝在臉上,蕭容玄最后的聲音清晰地落入皇帝耳中。
“父皇,人在做,天在看。做錯了事,是會有報應的。”
皇帝眸中盡是他最后滿載著恨的眼神。
那樣深重的恨啊,是幾乎讓人喘不過氣的力度。
來不及阻止,利刃已經將他胸膛徹底貫穿。
“誰準你們動手的?!”
皇帝重重咳起來,眸中盡是猩紅,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近乎是嘶吼出聲。
暗衛們面面相覷,最后只得垂下眼默不作聲。
之前……陛下分明稱不必手下留情。
皇帝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子倒下來。
眸色之中復雜的情緒翻滾,隱秘的痛楚在眼底如同驚濤駭浪,終于將勉力維系的平靜拍打的支離破碎。
他亦跪下來,怔怔地看著身前已經了無氣息的人,時而嗤笑時而暴怒,似癡狂了一般。
久久無言。
……
“顧大人。”
薛崇自這里瞧見他,心中若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但鑒于自家主子早有吩咐,他還是很快為眼前人行了禮,攔住了他的去路。
顧昭身側的人對他十分戒備,他卻姿態真誠。
“請大人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