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不管對面坐的是誰,他的眼睛,他的嘴巴,他的一切都完全符合一只豺狼的攻擊性。
明謹視若無睹,只依舊保持跟對方的對視,道:“相比起我一定會去鸞溪澗,小侯爺的到來不是更難預料么?我難算計他,他卻容易算計我,若真是我動的手,只能說明明昌侯的情報機密于我如探囊取物,要殺他,什么時機什么手段不行,非要挑這么明顯的方式....”
明謹雙手疊放在桌子上,身體微微前傾,更深刻對視著莊無血。
“難道莊大人以為我這樣一個只憑著世家鐘鳴鼎食之奢靡嬌養起來的弱女子,敢冒犯朝廷天威,敢挑戰監察院的能力?”
莊無血稍稍提點,“謝二姑娘真是謙虛了,要知道你的父親可是謝遠謝大人。”
他這話意味深長,眼神也分外露骨。
“是啊,我的父親是謝遠,我是謝家嫡長女,占盡家族權勢威嚴,權力名望于我并不難,只要我想要——而且你們也認為我父親肯給。”
莊無血不置可否頷首,“對謝大人,我們很了解,也的確有這種判斷。”
這句話更露骨。
讓監察院不斷調查的又能是什么人物呢,又處于多危機的處境呢?
明謹卻沒被嚇到,只是垂眸,原本闔起來的手掌攤開,讓掌心悶起來的濕熱被涼風吹散,蒼白手指撫摸過手腕佛珠,輕輕道:“既如此,殺他于我有什么好處呢?既不能讓我有更高的權勢,反而不利于我謝家跟明昌侯的關系,動機跟犯罪之行為是兩回事不是么?”
然后她不語,只靜靜看著莊無血。
后者也不說話。
氣氛沉甸甸的,像是地窖里久不通風的處境....明謹有些失神,莫名想到了那家客棧的地窖。
“聽起來很有道理。”
明謹回神,看向對方,還未回應,便看到對方慢條斯理說道:“哦,我說的是你剛剛提及的——懷疑趙景煥對你有殺心。這種懷疑挺有道理。”
明謹不以為喜,反而微微蹙眉,就在此時,莊無血驟然起身,直接一口悶了那杯早已涼透且未被動過的茶,這是真真切切的牛飲。
喝完后,他將茶杯很隨意地放在桌子上。
說了一句話。
“所以你知道他對你有殺心,先下手為強,利用你早已得知的邪教存在去反殺他,如此,也很合理哦。”
然后他朝明謹陰冷一笑,透著一股子野性的殘忍。
明謹微抿下唇。
“茶不錯,希望改日能請謝二姑娘去我們監察院喝茶,禮尚往來嘛。”
莊無血站起來,身上的血氣翻涌。
明謹這才留意到對方衣服下擺有一層血污。
遇襲了?
怕是這一路來不太平,可誰會襲殺他們呢....最有可能的不就是要被他們調查的自己或者謝家人么。
比如謝遠。
若是對方這么認為,也難怪會刁難自己。
“莊大人。”
明謹喚住了莊無血,對方轉身,挑眉,“謝二姑娘打算自首?”
這人嘴里沒一句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