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群畜生啊。”
“欸,別說了,來喝酒喝酒。”
“別喝了,等下入夜就要開通行令了。”
這些人一看天色近黃昏,倒也謹慎幾分,他們隔壁桌正有四個大黑袍裹面紗之人在喝茶,其中一人對這漂浮著劣質茶渣的茶水一點興趣也沒有,只壓低聲音道:“這霖州城這么奇怪,大白天沒城門可入,到晚上才能進去?”
“霖州早已覆滅,已沒有城池,亦沒有官府轄制,到處都是三教九流,出入皆是他們定,也早有他們的規矩,外來人只能按照他們的規矩來。”
明謹等人一入霖州地界就喬裝打扮了一番,當然不是女扮男裝那一套,而是真真切切套上了大黑袍子,連芍藥都不能幸免,而且為了避免露餡,明謹還用藥粉調配了藥膏抹在三女面頰上,造就蠟黃粗糙的表象,乍一看就跟異國之人差不離。
“我知道自四十年前變故,霖州城也成為了一座死城,但后來我國打退了大荒軍隊,霖州城也被收回了啊,為何還如此....”
“城池是收回了,可人都死了,如何收回當年的人氣?若是遣其他百姓過去興盛城池,卻也沒人愿意過來,只能驅趕一些居無定所的流民,可這些流民到了那邊后,因為本來就良莠不齊,牛鬼諸多,反而形成了混雜之勢。當時尚有朝廷派來的監察官員,可也因此沒發現其中混雜的邪徒,后來監察官員舉家殞命,傳為邪鬼作惡,滿城起靈祭,邪惡信仰縱橫,朝廷發覺不對,再派人官員,卻連連被殺,且次次都是無法調查出結果的邪鬼作惡之法。于此時,昭國其他城池也都知道了此事,民聲鼎沸,皆認為跟鬼神之事有關,連朝廷內部都認為那地方可能真被詛咒了,久而久之也沒官員愿意過去了,但凡有責任都互相推諉。朝廷看霖州城本也沒什么經濟給予國家,又管教無力,幾次大軍過去圍剿,卻總是人去樓空,開支極大,又無收入,國庫也吃不消,最終放棄了對霖州的管教,只以鄰城監看為主。”
明黛目瞪口呆,“這霖州城...這么厲害啊?“
竟讓堂堂昭國偌大一個帝國無法管教。
“其實倒不是管教不了,只是付出太多,但收入遠不足以抵消,因霖州并非機要之地,又非有戰略意義的邊疆,屬于內腹之地,而先帝當時已晚年,被與大荒的戰爭奪走許多精力,軍力部署早有定計,難以分心,后來就一直拖著了。”
明黛理解了,嘆氣道:“沒想到我昭國這樣強盛的國家也有這樣無奈的時候。”
明謹瞟她一眼,“有想問的,明說就是了,不必老找話題。”
被看破了用平靜掩飾內心焦躁的明黛微尷尬,但還是道:“我知道不能把壓力都放在你身上,但我還是很擔心,情報上只說父親是在霖州城內失蹤的,生死不知,現在我們進城,不知要如何著手....”
“先去三叔入城后會落腳的地方,那里必跟他失蹤有關。”
明黛思慮之后,很快醒悟,“因為父親是謹慎穩重之人,入城后對落腳點定會認真篩選,認定安全后入住,且也不會輕易改變住址,要么他是在這落腳處失蹤,要么在其他地方...但總歸會有東西遺留在那兒,因為根據信函提報,父親到達霖州跟失蹤之日足足間隔十幾日。這段時間,他定會將一些見聞發現寫下來準備密信傳給大伯。如果我們找到那個落腳點,沒準會從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想通后,明黛豁然開朗,也吃了桌上一些食物。
“霖州城現在被邪教掌握,大概他們也怕被朝廷的人圍剿,用了許多年在廢城外部署了毒沼池跟陷阱,擅闖者無數,生還者鳳毛麟角。”
明黛觀察了下周遭,這茶棚看起來簡陋,價格卻特別貴,但仍舊坐滿了人,只是遠處周遭還有許多人蹲在樹下啃著干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