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洞口,耳聰目明的明謹卻聽到了細微的動靜,非人類的,還有空氣里卷出的淡淡腥臭。
她眼神有些變幻,忽說:“你們兩個待在這,我自己進去。”
未等兩人反應,她進去了。
梨白衣跟拓澤對視,眼中齊齊閃過驚懼跟不安,但無法違背她的意愿,只能在洞口等著,但不過幾個呼吸,他們便聽到了痛苦的、凄厲的....近乎崩潰的聲音。
而后便是里面劍氣重霄的凌冽聲。
切割地面跟墻壁,還有奇異的嘶鳴尖叫。
似是...老鼠?
兩人沖了進去,當看到瘋狂劈出劍氣的明謹,以及地面一團團老鼠尸塊,以及....一具慘不忍睹的尸體。
凌亂被撕碎的衣物,殘缺的尸體,可辨析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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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燦然,山中一片名堂,但山東中一片黑暗,除了此前劇烈的動靜,如今恢復了可怕的死寂,好像里面的呼吸都是痛苦的,都是小心翼翼的,都說不可言說的。
也不知多久。
踉蹌的腳步聲傳來,漸看到一只手,一只蒼白帶血的手按在了山壁山,帶著茫然的喘息。
她看到了外面的陽光,卻覺得視覺很恍惚,然后她痛苦跪下了。
她按住了心口,無法控制體內翻涌的隱疾復發,攻占她的身體每一寸血肉。
梨白衣跟拓澤大驚失色,后者上前欲扶住她,卻感覺到這具身體森寒刻骨,從骨髓里涌出寒氣。
在這樣極端的痛苦中,她卻在說:“你知道嗎?她...她是我最家里最好的姑娘...從小就傲氣,倔....好多人疼愛她...從不需要對誰讓步,不需要遮掩...也不需要去為誰付出....她討厭我,從小就討厭我,要跟我爭高下,其實,我一直都想告訴她,那是我故意的,我是不是很壞?”
“我想看她生氣,看她瞪我,那么鮮活,不像我,骨子里都藏著算計...”
“白衣啊,我做夢都想像她一樣。”
“可我毀了她。”
她抬起臉,眼里沒有淚,只有明明光輝占滿卻顯荒蕪的世界。
空洞無邊際。
梨白衣在落淚之時,聽到她最后微弱一句話。
近乎虛無縹緲的一句話。
“原來...真的有煉獄啊。”
她在昏迷過去之前,低下頭,跪在了光明與黑暗之間,仿佛垂下的頭顱被黑暗跟光明的一寸界限所斬。
斬首酷刑一般。
昭國世家最高傲的血脈終究對這慘淡人間低了頭,卻在三寸光輝跟無邊黑暗交融的界限里被斬首。
山野寂靜,天地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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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靈謝氏,梨白衣提劍站在院子里,對莊無血等人說:“謝明黛的死訊不準傳回都城,只說還未找到。”
十二監的人有些異議,梨白衣則是看了他一眼,“你們亦可回都城跟君上稟明問上意。”
眾人不敢言語。
梨白衣轉頭,看見莊無血臉色煞白,只看著遠處停放謝明黛棺槨的屋舍,她皺皺眉,終究沒說什么。
另一房屋面前,拓澤抱劍而立,已守了一日一夜的他不知疲倦。
梨白衣來的時候,他沒有讓步,但很尊敬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