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燕有些怔愣地看了面前笑容淺淺的女子一會兒,不由得道:“夫人,我覺得你好厲害。”
若是她一個人離開家人遠嫁異鄉,肯定沒法像夫人這般堅強。
而且,夫人前不久還遭遇了一場劫難呢。
其實那件事,尋常百姓不知道那么多內情,只知道魏侯突然半夜出兵,攻下了萊陽,而管轄萊陽的司徒群義竟然一聲不吭,顯然不是默許便是有什么緣由在里頭。
司徒群義因為心虛,自然不會讓人去散布這件事的真相,這樣做對他也沒意義。
而沈禹辰,更不會到處跟別人說。
只是因為吳燕跟陳歌認識,在她突然不來普濟堂后,才察覺到她很可能出事了。
在古代消息流通不暢的時候,很多事情,其實只掌握在世間少有的一部分人手中。
陳歌只是笑笑,沒說什么。
人嘛,都是被逼出來的,沒有被逼到某個境界,你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今晚,是陳歌第一回逛古代的集市。
冀州這樣一個邊境城市,常住人口不多,平日里再怎么安定和樂也總是顯得有些冷清,只是今天過節,各家各戶基本都出來游玩賞月了,加上從外地趕過來探親的、從下屬的縣和村特意過來湊熱鬧的,明顯比平時熱鬧了一倍不止。
官府也很有眼力見地延長了宵禁時間,商販們趁這個機會使勁渾身解數吸引客人,燈火通明的街上,那叫一個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吳燕一路上給陳歌介紹各種特色吃食和小物品,見她一臉驚嘆好奇的模樣,不由得有些意外。
夫人平時瞧著淡定從容,仿佛什么事都難不倒她,這時候卻像個對什么都好奇的孩童,倒是難得一見了。
可是,夫人什么都好,唯獨在婚嫁之事上總是缺了些圓滿。
阿娘聽說她今晚要跟夫人去逛夜市,很是驚訝地道夫人今天不是該和君侯一起過節嗎?她不想在背后說夫人的閑話,裝糊涂糊弄過去了,但其實夫人不受君侯寵愛的消息在民間早有流傳,她跟夫人相處了這么多天,自然也知道那傳聞大抵是真的。
否則,夫人怎么會總是獨來獨往,身邊除了她的奶娘和貼身侍婢,再見不到其他人呢。
她也著實想不通,夫人這么好,君侯為什么會不喜歡。
哼,要是她是男子,能娶到夫人這樣的娘子,肯定做夢都要笑醒的!
莫非真的像有些傳聞說的,君侯那方面……不太行?
吳燕從小跟著阿爹和阿兄學醫,自然不像別的閨閣女子一般什么都不懂,
雖然也有傳聞說君侯好男色,但她覺得以君侯的地位,真的好男色又何必壓抑,這世間又不是沒有有權有勢的男子收養男寵,所以她更傾向于君侯是那方面有問題。
陳歌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便見到了吳燕滿是憐憫和不忿的眼神,不禁微微一愣。
這丫頭怎么了?莫不是她臉上沾了什么臟東西?
就在這時——
“大伙都來瞧一瞧,看一看喲!傳聞神醫扁鵲親自調配的大力神丸,世間罕見!便是我走南闖北,也只得了這一小瓶!吃下此丸,便是身材瘦弱似小雞仔,也能陡然體力大增,不懼流血不懼傷痛!”
不遠處,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正拿著一個小瓶子,激情滿溢地吆喝著。
他旁邊,放著一個碩大的籠子,籠子里趴著一條骨瘦嶙峋精神萎靡的白狗。
狗的脖子處套著一根麻繩,麻繩的尾端綁在了籠子上。
籠子上插著一根旗幟,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大力神丸”四個字。
陳歌看著這一幕,眉頭微微蹙起,突然便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吳燕一愣,連忙把那堆胡思亂想掃到腦后,匆匆追了上去,“夫人,怎么了?”
隨著那男人的吆喝,他身邊已是圍了一圈人,大部分是男子。
在這樣用武力說話的時代,可以增強體力,還不懼怕流血疼痛,那簡直就是助他們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的神藥啊!
那男人見周圍聚攏的人已經差不多了,頓時揚起一個油滑的笑,嘿嘿一聲道:“我心知只是我一個人說,各位定然相信,沒關系,我秦老七一向明人不說暗話,我今日便給大家展示一番這個藥丸的神奇功效,到時候是騾子是馬,交給各位客官自行判斷!”
說著,他拔開藥瓶上的木塞,從里面倒出了半顆大拇指指甲大小的藥丸,很是有技巧地向觀眾展示了一番,道:“這個藥丸功效十分強勁,對于狗這種畜生來說,半顆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