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事到如今你為何還要把我們關在這城里?!我說了我沒有得病,我們一家老小都沒有得病!你這樣可是要等著那魏侯下令,把我們一家老小都殺死才開心!”
最開始把人引來的男人怒瞪著茅旭明,手中握著一把菜刀,眼眶通紅地大喊,“今天不管如何,你都必須給我把城門開了!否則……否則我們便同歸于盡!
反正如今大夫都死了,不管有病沒病的人,都沒有希望了!那魏侯若想屠城也名正言順了!都是一死,我還不如拉上你這個狗官一起作伴!”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神情激憤地附和。
“你們這些冷血無情的家伙,你們會遭報應的!我家孩子……我家孩子才剛滿月啊!他什么病都沒有,我只是想讓我的孩子離開這里,為什么這樣都不行啊?!”
“別想了!月嫂子!那些人不是都說,那殺千刀的魏侯要把我們所有人都殺死么!在那些人眼里,人命又算什么!才剛滿月的孩子又算什么?沒用的!他們沒有良心,只有自己的權勢地位!”
“就像榮十一說的,反正都是死,老子就是做鬼也要拉這群狗官下來作伴!”
眼見著那些人越發群情激憤,被圍困著的一行人臉色微白。
陳歌忍不住冷笑。
屠城?!呵,這種明擺著煽動人心的說法竟讓這群百姓如此深信不疑,也是諷刺。
魏遠縱然有其暴躁狠厲的一面,但作為一個統治者,他絕對對得起手底下的百姓和軍士!
否則,他也不會拋下一切事務,幾天幾夜不合眼,千里迢迢地來到這常州城外了!
“各位稍安勿躁!”
茅旭明忽地一聲大喝,掃了面前的百姓一圈道:“我說了,君侯和我都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百姓!事實上,我們已是找到了攻克天花的法子!
大家請再耐心等一會兒,切莫中了奸人的詭計!我以常州駐防將軍茅旭明的名義起誓,我方才說的都是真話,絕無一句虛言!”
“夠了!你們說的大話我們都聽膩了!”
那榮十一立刻痛苦地大吼,“你說你們已是找到了攻克天花的法子?可是到底在哪里?每天被查出患有天花被隔離起來的百姓還是源源不斷!
你還說那魏侯不會輕易放棄一個百姓,可是現如今連大夫都沒有,你讓我們如何相信你的話!”
其他百姓立刻紛紛附和,顯然這榮十一是個小頭領一樣的人物。
茅旭明暗暗咬牙,正想再說什么,身旁卻忽地有一個黑影走過,隨即一個清冷悅耳的聲音,以讓人不容置疑的存在感在這一方天地里響起——
“誰說沒有大夫?我便是大夫,他們……”
陳歌轉身指了指身后的其他四個大夫,看向面前的百姓,厲聲道:“都是大夫。
君侯把我們請來,便是為了援助常州的疫情,正如茅將軍所說,君侯絕沒有放棄你們!這是要放棄你們的模樣嗎?!”
女子的聲音清晰有力,神態自若,仿佛面對的不是一群隨時會撲上來把他們撕碎的百姓,而是站在殿堂上,面對著一群大儒,有條不紊地向他們闡述自己的觀點一般。
這氣度和氣質,讓圍觀百姓都不禁愣住了。
他們當真是大夫?當真是那魏侯特意為了常州的疫情請進來的大夫?!
他們生活在這座城里,自然再清楚不過,這幾個人確實是生面孔,是他們先前在城里從沒見過的!
忽地,那榮十一卻狠狠揮舞了一下手上的菜刀,大吼道:“你別騙人了!先前咱們城里有二十多個大夫都不夠用,你現在跟我說,那魏侯把你們五個大夫派進來便是沒有放棄我們的表現?!
別笑死人了!就你們五個,連給每天因為天花去世的人收尸都不夠用!我們不稀罕!我們只想出去!我們只想活命啊!”
榮十一的話仿佛平地起雷,一下子炸醒了原本有些動搖的百姓,大家頓時又大喝起來。
“對!我們不稀罕!我們要出去!”
“我們不想死啊!我們真的不想死啊!”
茅旭明不動聲色地走到了陳歌身旁,低聲道:“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