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便猜到了會有這么一天,只是沒料到會那么快,也沒料到,會是在這種狀況下。
他原以為,魏遠便是會對他發起反攻,也會是在一種無能狂怒的狀態下,像頭發瘋的獅子一般朝他撲過來。
看到從窗外悠悠飄了進來的一片落葉,男子眉頭一皺,把手中的書一把丟了過去,堪堪蓋住了那片落葉,冷冷道:“天喜,開快點。”
“唉!”天喜連忙應了一聲,有些擔憂道:“可是郎君,咱們第二個據點安全嗎?”
“那個院子是我以村里一個農戶的名義買下的,除了我們,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男子冷聲道。
然而,那個院子在城外的一條村子里,想起村里那些臟兮兮的農民,以及到處都有的鴨屎牛糞,男子就膈應得想殺人。
魏遠!
他還是小瞧了這個男人,便是他也想不到,那男人竟然想出了抵御天花的法子。
不過,呵,這個天下確確實實有趣起來了。
若與他爭奪這個天下的都是些不堪一擊的草包,他也提不起什么興致。
“魏遠,”男子輕啟薄唇,喃喃道:“這回便先放過你,終有一日,我們必然會見面的。”
不過……
男子看著窗外一掃這二十多天來的死氣沉沉、百姓爭相宣告的熱鬧場面,眸中掠過一抹深思。
那張景什么時候有了一個師妹,這可真是稀罕了。
……
茅旭明匆匆來到東勝村的后山處,見到的,是三具已經發爛發臭的尸體。
便是那些尸體已是不成人形,他們身上的穿著依然完好。
“茅將軍,”楊校尉見到茅旭明,下意識覺得自己的褲腳處涼了一涼,輕咳一聲,走上前道:“這幾具尸體雖然已是腐爛了,但還是能看出,他們身上起滿了皰疹,那是……天花患者才會有的皰疹!
雖說他們特意穿上了跟村民一樣的衣服,有意掩蓋自己的身份,但是……”
他朝一旁的士卒使了個眼色,那個士卒立刻用布呈上了一樣仿似護身符一樣的東西。
“這個護身符是手工編織的,應該是其中一個死者一個很重要的人送他的信物,因此他死之前緊緊攥在了手里。”
楊校尉沉聲道:“而這種護身符的編織方式很獨特,小人記得,是豐州本地才會有的傳統工藝。”
茅旭明看著那粉綠相間、顯然是靜心做出來的護身符,眉頭緊皺。
“而且,這三個人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合身,顯然不是他們自己的衣服,”楊校尉緊接著道:“他們手上還有常年手握武器才會留下來的繭子,這三個人的身份,毫無疑問,是跟我們一樣的軍人!”
茅旭明沉默了一會兒,拍了拍楊校尉的肩膀,道:“你做得不錯,你來處理這里的事情,我回去給主公報告這個情況。”
茅旭明說完,便轉身走了。
他走得急,沒察覺他方才伸手拍楊校尉時,楊校尉的身子僵了一下。
茅將軍這突然認真起來的樣子,他實在有些不習慣,總覺得他什么時候就要撲過來抱住他的大腿,把眼淚鼻涕都往上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