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逼到那般境地的不是完顏宇,不是這天底下的任何一個人,而是我,我高瓊啊!
是我,是我一把火燒掉了所有糧倉!也是我把武安侯的一舉一動傳信告知謝丞相,謝丞相才得以派人把武安侯派出去求援的人馬通通攔截!
嗤嗤嗤,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馬夫,誰會想到,我才是那個被上天選中的人!
上天選中我,讓我終結那武安侯,你母親眼中唯一能看到的武安侯,大楚百姓所愛戴的武安侯,所有人眼中頂天立地的英雄武安侯……”
“你給我閉嘴!”
一聲暴喝伴隨著一片讓人膽寒的冰冷刀光,在陳歌眼前迅速劃過,隨即一陣鮮血噴涌,仿佛血色的雨點一般就在陳歌眼前飛濺。
那個越說越是失控的嗓音霎時如斷了弦的琵琶,戛然而止。
陳歌臉色微青,反應過來后一把抱住手握利劍還要往已是沒了氣息的通州城守身上砍的魏遠,低低地、焦急地喚:“魏遠,魏遠,你冷靜下來!”
看到這樣的魏遠,陳歌眼淚都要下來了,再這樣下去,他定是會傷了自己。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根不可觸碰的逆鱗,一碰便鮮血淋漓。
魏遠心中那根逆鱗,毫無疑問,便是他父母。
這種情況下,他便是立刻跑到潯陽去殺了謝興,陳歌都不會覺得奇怪。
“我要殺了他!我要他全家上下為我父母償命!謝興!謝興!你這個老匹夫!”
“主公請息怒!”李敖翔也白了臉色,立刻在魏遠面前單膝跪下,抱拳道:“謝興是個罪該萬死的小人,但這件事萬萬還不能放到明面上說啊!
主公的兵力如今只能堪堪與謝興匹敵,何況如今大部分百姓依然心向皇室,若是當真起了戰火,只會讓百姓離心,背負叛逆之名,親者痛,仇者快!
到那時,若鯀州劉家趁火打劫,借清君側之名攻打主公,只怕會腹背受敵!
主公,屬下知曉你的心情,但……”
“滾!”
魏遠赤著一雙眼,一聲咆哮,仿佛一頭身受重傷、對周圍的一切都怒目而視的獅子。
“主公!”
李敖翔也暗暗心驚,主公以往不是沒有過一意孤行的時候,但他始終能保持頭腦的清醒,便是手段再駭人聽聞,也總能維持住那一條不可逾越的底線。
這也是為何白先生每回勸誡完主公,雖然嘆氣連連,卻也滿臉欣慰的原因。
只是,他敏銳地察覺到,這一回跟以往每一回都不一樣,在這種怒火仿佛能把理智全然燒毀的情況下,主公是真的會,毀了自己!
嘀嗒,嘀嗒……
緊張壓抑的氣氛中,有幾聲水滴滴落的聲音傳來。
李敖翔下意識地循著聲音看去,頓時心頭一緊,忍不住便驚呼了出來,“主公,您的手!”
卻見面前男人沒有握著劍的左手五指緊握,有暗紅色的鮮血從指縫中一點一點滲出,最后滴落地面,仿佛綻開了一朵朵血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