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遠微微一愣,眸色一柔,低聲道:“子望記得,當時先生還很是詫異。”
“呵呵呵,老夫當時想,你一個毛頭小子,連逐鹿天下的決心都還沒有下好,便敢貿貿然帶兵占領大楚的東北六州,實在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白術感嘆道:“不過后來再細細一品主公的話,老夫卻是不由得被打動了。
老夫長到這把年紀,先前不是沒有人想請老夫出山,威逼利誘有之,跟老夫講述他的宏偉野心的有之,傾述他的偉大抱負的有之,但如主公這般出發點只是為了護住身邊的人的,只有一個。
這個念頭,跟旁的滿懷野心抱負的人相比,聽起來是弱了一些,卻至關難得。老夫想,若是要找一個不會被權力利益迷惑雙眼,心思至純至真的主公,非您莫屬了。”
魏遠沉默了一會兒,雖然白先生這些話勾起了他那段艱難歲月的記憶,讓他不由得有些感慨,只是同時有些困惑,不明白他到底想說些什么。
白先生這么晚找他,定然不是單純為了跟他回憶過去,只是如今看來,似乎也不是要跟他說什么急事。
白術覷了主座的男人一眼,心里暗嘆自己這個主公除了心性還有些不沉穩,別的方面當真無可挑剔,也難怪謝興對他如此忌憚。
他暗暗嘆了口氣,又撫了撫胡須,笑著道:“老夫這回過來,沒什么要緊事,只是一個多月沒見主公,想與主公話話家常罷了。
這段時間,天下的格局隱隱有不穩的趨勢,主公該是感受到了吧?
主公曾經說,你想為所有跟隨你的人創造一個太平盛世,這一點,老夫是相信的,那些將士之所以豁出性命地追隨主公,也是因為相信主公和主公的后世,能給他們帶來心心念念的太平日子。
先前主公身邊一個女子都沒有,謝興賜婚的女子,顯然又不入主公的眼時,老夫和其他將士都很是擔憂。
如今主公和夫人感情甚篤,咱們這些做下屬的也忍不住高興,前幾天老夫還聽到幾個將軍在討論,咱們的小少主什么時候能出世呢。”
魏遠聽到這里,總算是聽出點眉目了,不由得微一揚眉。
白先生以前也曾在他面前明里暗里地提起過子嗣的問題,只是他那時候對女人只有濃濃的厭惡,更是無法想象自己跟她們中的一個生兒育女,每次聽到都只是沉默。
他也不是不知道子嗣對一個上位者的重要性,那不僅僅是他血脈的延續,更是萬千追隨他的將士和百姓的定心丸。
他膝下一天還沒有子嗣,追隨他的人一天便無法安心,也或許會勸阻那些想要追隨他的人的腳步。
他的嫡長子,可以說是萬眾矚目,萬眾期待。
那時候他甚至想過,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也許可以收養一個孩子,只是那終歸不是他的血脈,他會得到多少認可,沒有人知曉。
只是,如今不同了。
看著白術期盼地看著他的眼神,魏遠忍不住輕微地揚了揚嘴角,那弧度中帶著些許柔和和同樣的期盼,讓白術一下子看愣了,若不是面前坐著主公,他都要揉揉自己的眼睛看是不是眼睛出問題了。
“子望明白先生的擔憂,”魏遠淡淡道:“子望都二十有六了,膝下卻還虛空,先生放心,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很久,子望也盼望著,夫人能盡快為子望誕下孩兒。”
這回答卻是真真正正讓白術震驚了。
主公這是開竅了?!愿意讓夫人盡快誕下他們的小少主了?
不對,不對,若是如此,呂聞怎么會急急地找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