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便是對方只有兩千多人,也是兇悍的胡人啊!
更別說,帶隊的可是那個……
“哈哈哈!聽到你這樣說,完顏直要被氣死了罷!”
最開始說話的男人忽然朗聲大笑,顯然胡人退兵這件事讓他的心情很不錯,“那家伙最是自視甚高,不愿認輸,若是他知道你這么看不起他,只怕砍了你的心都有了。”
“呵,”另一個男人依然一臉不屑,“自視甚高,不愿認輸又怎樣?他又不是沒有做過蕭將軍和呂副將的手下敗將,更不用說咱們主公了。
在我看來,他只是一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罷了!”
蒙可尤的眼眸已是不知不覺瞪大到了極致。
這群人……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連胡人最殘暴兇狠的四皇子完顏直都完全沒放在眼里。
他們說的蕭將軍和呂副將就是方才那兩個氣度不凡的年輕男人罷。
他們嘴里的“主公”,莫非是他們的主子?
蒙可尤的臉色慢慢地沉了下來。
只怕,他們坊州這回便是逃脫了胡人的魔掌,也要保不住了。
不過……
若是他們愿意善待坊州的百姓,保不住……便保不住罷。
接下來,外頭再沒有傳來什么異常的騷動。
除了照顧傷員的地方和城樓處通宵亮著火把,依然一片忙碌景象,其他地方的緊張壓抑氣息慢慢消散了一些。
作戰得筋疲力盡的士兵們或是靠坐在城墻上,或是在地上地仰八叉,抓緊時間養足精神。
章嚴在跟一群新兵說了打仗時要注意的一些事情后,沉默地帶他們做起了一些最基本的練習。
蕭長風和呂聞尋訪了一圈后,回到了城樓上,看著不遠處那烏壓壓的一團。
他們仿佛黑暗中的猛獸,此時一動不動,不知道什么時候,便會再次撲上來瘋狂咬人。
蕭長風臉色凝重地看了一會兒后,便轉頭,看向了陳歌和林婉清下榻的客棧的方向,眼神不自覺地一點一點柔和了下來。
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就在這里,在他的保護下。
他領兵打了無數次仗,從沒有一次像這次一般,心里溢滿了無法言說的柔情。
他看了一會兒,便帶頭往城樓下走,“走罷,趁現在天還沒亮,咱們也去休息一會兒。”
呂聞方才也在跟蕭長風看著同一個方向,這時候忍不住低低地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夫人今晚能不能好好休息。
主公不在,他必須代替主公照顧好夫人。
這種壓力,真不是一般地大啊。
夜,漸漸深了。
天邊,逐漸有亮色透過來。
就在這所有人都忍不住放輕動作的凌晨,一個披頭散發身穿儒士袍服的中年男人突然瘋瘋癲癲地跑了過來,在城樓處休息的士兵臉色一凜,紛紛站了起來,警惕地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男人卻仿佛沒有察覺到他們的眼神,神經兮兮地大笑著,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吼,“跑了!跑了!坊州城守悄悄跑了!他拋下了一城的百姓,帶著一隊精兵,跑了!
連官府也放棄了坊州!拋棄了我們!
坊州要完了!我們要完了!坊州要完了!我們要完了!”
他似哭似笑,不停地重復著這兩句話。
所有人都臉色蒼白地看著他,一時竟都忘了手中的動作。
這時候,蕭長風和呂聞快步走了過來,察覺到這異樣的氣氛,蕭長風眉頭一皺,厲聲道:“都給我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