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毅伯世子方才說他要離開這里回潯陽,蕭將軍他們怎么勸都勸不住他,蕭將軍讓屬下速來通知主公!”
魏遠眉頭猛地一蹙,冷聲道了句“我知曉了”,便大步走向了拴在一旁的千里馬,快速趕回了亳州的城守府。
他大步走到了前廳里時,肅毅伯世子正一瘸一拐地提著一個行李往外走,蕭長風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一臉無奈。
見到魏遠趕了回來,他頓時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嘆了口氣道:“林伯父,阿遠回來了,您便是要走,也要先跟阿遠說一聲啊。”
人是自然不能放走的,否則他沒臉去見阿清了。
只是,他雖然從小和阿清一起長大,跟林漢青卻甚少接觸,實在沒有立場勸說他。
他總不能說,他對他女兒有不軌的心思,很可能是他未來的女婿,看在這層關系上,能不能為了他多留幾天吧?
原本一臉倔強的林漢青見到魏遠,頓時猶如做錯事被抓包了的孩子,眼神躲閃了一下,道:“遠兒,你回來了。”
林漢青十五歲那年便隨軍上戰場打仗,心性向來堅韌,這世間唯一能讓他低頭的,只有三個人——他妻子和女兒,還有這個他虧欠甚多的外甥。
只是這回,便是魏遠出面,他也是必須要走的。
林漢青眼神復雜地看著魏遠,道:“遠兒,肅毅伯府的事,我已是知曉了,陛下定然已是下圣旨召我回去了罷。
我身為肅毅伯世子,不能逃避這一切,你就讓舅舅回去吧。”
魏遠沒說話。
姬無川確實下了圣旨讓林漢青回潯陽,只是這件事,他一直瞞著林漢青,連肅毅伯府里的人被姬無川打進了大牢這件事也沒告訴他,便是預料到,他知道了這一切后,定會執意返回潯陽。
只是沒想到,他最后還是知道了。
見這孩子只是定定地看著他,不喚他一聲舅舅,也似乎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林漢青心里微痛,嘆息著道:“你救了我,已是了了我多年來的一個心愿了,我從來不敢奢望,你會親自來救我。
我知曉,你對當年那件事,依然心有芥蒂,舅舅也很希望能用更多的時間來讓你重新接納我們林家,只是……現在看來,已經沒有時間了。”
他說著,有些嘲諷地一揚嘴角。
他沒想到林家世代忠誠,最后竟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只是,連宋國公都被陛下關了起來,陛下要處置他們林家,又有什么意外呢?
大楚的皇室,已是徹底腐爛了,腐爛得再也沒法護佑大楚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百姓了。
他顫顫巍巍地抬起頭,看著面前俊朗堅毅的男子,顫聲道:“遠兒啊,清兒在你那里罷,以后,清兒就拜托你了。”
大楚和這片土地上的百姓,也拜托你了。
當初他軟弱無能,連自己的女兒也保護不了,讓她在那吃人的深宮里蹉跎了五年。
如今他依然軟弱無能,保護不了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百姓。
他做不到的事情,他希望遠兒能幫他完成,宛娘天上有知,定然也會為自己這個兒子自豪罷。
林漢青的眼神中,帶著對他的無盡親厚和深深愧疚,還有某種義無反顧的決然和悲戚。
魏遠的心,不自覺地微微熱了起來,暗暗地嘆息了一聲,薄唇輕啟,“舅舅,我沒有在怨您,我只是……”
他頓了頓,道:“不習慣。”
歌兒經常說他悶騷,不會跟人溝通,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想辦法撬開他的嘴都不愿意說。
雖然有些詞聽起來很陌生,但他大概能猜到意思。
歌兒不說,他還沒意識到,原來他竟是這般孤僻的性子,而且,已經孤僻了這么多年。
這長年累月形成的性子,他是很難改變了,但至少,他不希望身邊的人因為他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