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雖然覺得很奇怪,他們也無從得知圣上到底在做什么。
只是,看他那樣子,蔣勤總覺得他在做的不是什么好事。
他都恨不得跑到圣上面前,扯著他的領子拼命搖啊搖,讓他安分一點了。
明明只要他安分下來,阿爹隨時會把這個江山還給他,為什么……為什么他偏偏就要選擇一條作死的路呢!
“陛下還能做什么,無非又是在想怎么掰倒我罷了。”
宋國公嘲諷地輕笑一聲。
有些事情,早在他決心帶兵起義那一刻,便已是預想到了。
只是,他終究放不下心中的一絲希望,終究還是帶了幾分僥幸罷了。
然而,章太尉說得對,他的信仰是他一個人的信仰,百姓和那些因為信任而追隨他的人,都是無辜的。
有些事情,他很早就有了覺悟,如今,也是時候下決心了。
蔣勤一怔,“阿爹,您既然知道,那為何……”
宋國公靜默片刻,擺了擺手,“勤兒,你先出去,讓為父一個人靜一靜。”
蔣勤雖然不放心自己父親,只是也無法,抿了抿唇角,道:“阿爹,我就在外頭,您要是有什么事,隨時喚我進來。”
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蔣勤心里裝著事,出去后便腦袋放空地往前走,卻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章太尉他們的聲音。
“章太尉,若宋國公依然執著于把大權歸還給圣上,咱們這些先前一直站在宋國公這邊的人豈不是如傻子一般?
圣上可不是什么容人的性子!偏偏軍中那些人就聽宋國公的,旁的人的話都不聽。
與其這樣,咱們還不如在發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前離開潯陽。
大楚易主是遲早的事,我可不想跟著一個愚忠得無可救藥的人!這般看來,咱們還不如跟著燕侯和吳侯,至少他們兩個都比宋國公有血性……”
“劉御史,請慎言!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你在朝堂二十多載,難道還不知道嗎?”
然而,那個劉御史顯然正在氣頭上,咬牙道:“咱們都快沒命了,你還讓我慎言!章太尉,我話就撂這兒了,宋國公要是還不表明態度,咱們就等著萬劫不復吧!”
說完,傳來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
顯然是劉御史負氣離開了。
蔣勤躲在角落里聽著,臉上的線條緊繃成了一條直線。
這群人……這群人哪里知道阿爹的掙扎和痛苦!
而且,他們竟然說,想去投奔燕侯和吳侯。
當初罵他們罵得最狗血淋頭的是他們,如今說他們有血性的,也是他們!
呸,不過是一群墻頭草罷了!
而且,魏遠那小子便罷了,那個老早就有了反心的吳侯,又憑什么被他們拿來貶謫他阿爹?
四年前謝興挾天子以令諸侯不過是給了吳侯一個反叛的理由,即便沒有那件事,他反叛也是遲早的事!
蔣勤正氣得牙關緊咬,書房那邊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蔣勤一愣,連忙收起心里的胡思亂想,快步走了過去,便見阿爹在一個宮廷內侍打扮的人的帶領下,白著一張臉往前走。
他有些愕然,連忙走了上去問:“阿爹,發生什么了?”
宋國公沒來得及說話,前頭的內侍就急急地轉頭道:“國公爺,請再走快一點。
雖然后宮的仆婢都被換了一輪,但前殿還有從先帝時期便在的侍衛,他進去看過了,那確確實實是本應早已葬身火海的太后娘娘!
她像瘋子一般爬到了含云殿的屋頂,大吵大鬧著要見陛下,否則就從含云殿一頭撞下去,奴們……奴們實在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