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濤知道他們定會去到銀耳族的村子,因此提前派人潛伏了進去,在她第一次拜訪族長回到旅舍的房間里時,就看到了他們偷偷放在她房間里的紙條。
紙條上說,如果她需要他們立刻行動,便在窗戶邊系上紅色的布條,如果不想他們那么快行動,便先什么都不系。
若不是她想借助劉徐的能力找到那樣傳說中的物事,她早在收到郭文濤派人送過來的消息時,便會讓他們帶兵把劉徐滅了。
她沒有在窗邊系任何布條,只是在今天早上離開旅舍往族長家中去時,在房間里悄悄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面寫清楚了她需要他們配合他做的事情。
而郭文濤,也顯然沒有讓她失望,在最恰好的時機帶人進來了。
劉徐聽到陳歌說的話,忍不住嘲諷地輕笑一聲,“某實在佩服夫人的隱忍和偽裝,這一路上,你都沒有露出一絲破綻,甚至連你身邊的那些侍衛都不知曉你的謀劃罷。”
否則,他不會那么輕易被她騙過去。
陳歌身旁的凌放頓時忍不住輕咳一聲。
他確實完全不知情,在方才隨著夫人離開密道,見到眼前的一幕時,他驚訝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如今想想他這些天的擔憂和憋屈,還有當初請求夫人讓他一起跟著去時的悲壯,凌放頭一次深深懷疑起了人生。
陳歌只是笑笑。
她該慶幸,劉徐要去的地方確實是西州,如果不是,她可能還得想盡辦法把真正的地點傳遞給郭文濤。
劉徐輕吸一口氣,緩緩地掃過他被他們壓制著連話都沒法說的人,心知,他已是敗了,敗得徹徹底底。
他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女子此時逆著光,以至于一張精致的小臉都仿佛在發光,沾染了陽光的溫度一般,嘴角的笑容是這一路上前所未有的自信和明艷。
看著看著,劉徐突然覺得有些刺眼,不禁微微瞇起了眼睛。
這般刺眼的一抹光亮,終究是無法屬于他啊。
只是,他發現自己的心態十分平和,甚至隱隱帶著一絲滿足。
就仿佛他的一生中下了無數盤棋,直到這一刻,終于找到了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在和她酣暢淋漓地廝殺了一番后,最終落敗。
這種落敗,不會讓他覺得不甘和痛苦,反而讓他有一種解脫了一般的暢快。
從他小時候開始算計人心開始,他就覺得眼前的每一個人都索然無味得很,他輕而易舉便能看透他們心中所想,并操縱他們達到他的目的。
這樣的人生,太無趣了,無趣得讓他覺得,這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么?
因此,他開始不斷地尋求新的刺激,尋求一盤更難的、更棘手的棋局。
原來,到頭來,他不過是想找到一個可以與他勢均力敵的對手,他的人生因為她的存在,終于不再那么無趣了。
他微微一笑,不顧陽光的刺眼凝視著面前的女子,猶如飛蛾撲火一般,道:“夫人,某承認,這一局是你贏了。
只是,夫人難道就沒想過,你能留一個后招,某就不會也留一個后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