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正對病房門,側頭望著那邊,不知有沒有看到那個過分矮的小孩,又偏過頭看向桌子對面,眼神很淡,沒有說話。
古和碩沒有發現病房外站著人,見女孩不說話,無奈的嘆息一聲。
看著這個不過九歲便如蹉跎了一生的女孩,不可避免的心疼。
他也有一個女兒,同樣九歲,卻也完全不同。
古和碩本就溫和的聲音又刻意放柔了幾分,輕聲哄著女孩,神色卻很鄭重,“不想說話可以點頭,搖頭,茶茶,我需要了解你。”
姜茶依舊不吭聲,臉上沒什么情緒,目光隨意落在桌上放著的相機上。
九歲的姜茶,患了失語癥,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
相機還開著,古和碩需要拍攝病人的一舉一動,等回去更加仔細的觀察她的反應。
只是自從姜茶從醫院出來后,古和碩便把視頻資料給放起來了,十多年過去,家里免不得搬挪家具陳設,那視頻也因此不知道掉哪兒去了。
也是這次姜茶生日前,段青槐琢磨著將書房的書架挪個地方,才讓他又發現了這個視頻。
視頻內有不少那少年小時候的樣子,剛好,作為生日禮物。
一扇白色又有些淺藍的門,中間有一塊長條玻璃,透過玻璃,能看到里面有一個人影。
瘦瘦的,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看不清樣子,但有幾處地方格外的清晰,露在外面的手,腳踝和一小截小腿上,全是丑陋的疤痕,像火燒的。
“漉漉。”
阮漉猛的睜開眼,瞳孔內還殘余著一絲慌亂和暗沉,他手放在胸口,緊緊攥著睡衣,一聲聲喘著粗氣。
“漉漉。”姜茶蹙起眉,抬手擦他額頭上的細汗,心疼的不得了,也有點慌,但聲音很柔,“不怕不怕。”
阮漉睫毛動了動,還未回過神。
姜茶沒說話,等安撫了少年一會兒,見他似乎從夢里脫離出來了,才問:“做噩夢了?”
阮漉若怔若忡,“……嗯。”等稍稍回神,眸光下意識追隨女孩的手。
白凈漂亮的手,肌膚嫩滑。
阮漉低垂下眸,睫毛很長,濃密,遮擋了眼底的顏色。
姜茶抱著他,吻了吻他的額頭,看人真的安定下來了,輕聲哄,“還睡得著嗎?”
阮漉抬眸,在姜茶懷里翻了個身,由正躺改為把臉埋進她心口,“嗯。”
“那睡吧,我守著你。”姜茶說。
姜茶問過他做了什么噩夢,阮漉說,不記得了。
阮漉把自己緊緊埋在女孩懷里,手抱的她死緊,一直沒放松力道。
姜茶嘆氣,湊在他耳邊哄:“睡吧,明天早點起來回家。”
“好。”
今日晚飯后,段青槐磨著阮漉讓兩人在這里過一夜,阮漉沒辦法拒絕長輩的要求,兩人只能留下。
無奈,準備的生日禮物只好延遲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