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工一般用來照理病人的日常生活起居,而79號和15號的護工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了。
這兩人都不喜外人近身,葛媛還好一點,還被允許整理個被子什么的,而15號的護工壓根不允許跟著,比她還慘。
葛媛皺起眉,看了一眼亮著的浴室門,下意識的將音量壓低,“你要是想找15號玩兒,明天行不行?現在馬上就到熄燈的時間了,你該睡覺了。”
漉漉搖頭。
不管她再怎么說,漉漉只搖頭,葛媛又不敢碰他,不然早就強制的把小孩抱走了。
葛媛有些崩潰,抓了抓頭發,“你怎么就非得跟她在一塊兒啊?”
漉漉默了默,語調低低的,“今天阿姨忌日,我要陪著她。”
葛媛眼中有一絲動容,不吭聲了。
幾分鐘后,漉漉身后的水聲停了,又等了一會兒,姜茶穿著病號服從里面出來。
漉漉轉身,去牽住她的手,“走吧。”
葛媛就在兩個小家伙身后拍著她們的背影。
這個相機是阮漉的,他想要,姜茶就問院長要了一個。
最后葛媛將相機放在了小姜茶病房里的三腳架上,也忘了關。
大概一個小時后,除了1027病房,其他地方都熄了燈。
姜茶沒睡,倚著床頭看書。
正是這時,門外響起了細小的腳步聲。
姜茶耳朵動了動,放下書,從床上下來。
來到門口,這里是相機拍不到的地方,響起門打開的聲音。
門外,空無一人的走廊上站著漉漉孤零零的身影,和白日不同,他這會兒面無情緒,一雙烏黑的眼眸中有顯而易見的煩躁和暴戾。
看到姜茶,他稍收斂了一些,抬步拉著她的手走進去。
姜茶在床頭坐下,沒再拿起書,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阮漉。
阮漉脫了鞋爬上床,很熟練的往她懷里一埋,整個人趴在她身上,嗓音悶悶的,“做噩夢了。”
姜茶安靜的抱著懷里的男孩,一只手摸摸他后腦勺,帶著安撫的意味。
之后陸陸續續響起漉漉呢喃的聲音。
“夢到媽媽了,夢到我還被關在那間屋子里。”
“我還夢到她打我。”
“夢到她拿繩子綁住我的手,把我吊在房頂上,我手腕很疼,快斷了。”
“可是我不敢哭,她會打我。”
小姜茶緊抿住唇,唇間印出一條僵直的直線,男孩看不到的地方,她眼神逐漸變得冰冷,隱隱有殺氣泄露。
漉漉感覺到了,說:“我也想殺了她。”
他從姜茶胸口里抬起臉,手臂環住女孩的脖頸,眼睛像漆黑的玻璃珠,小臉兒白皙勝雪,此時莫名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洞木訥的洋娃娃。
嗓音平靜的詭異,“如果能重來多好,我一定在她自殺之前殺了她。”
小孩面無情緒,但從眼神中能看得出來,他是認真的。
小姜茶望著男孩的臉,眼神變了變,最終,眼中的情緒恢復平靜,又比平日里看其他人時多了些溫暖,摸摸他的臉,出聲,“漉漉。”
漉漉:“嗯。”
小姜茶想說什么,動了動唇,卻發不出聲音,有些懊惱,拿出小本本,寫了幾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