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周小舟特別欠打,動不動就把死掛在嘴邊,他生氣也好警告也好,都沒用。
說的次數多了,他心里明白,周小舟就是故意的。
一次又一次提起,一次又一次惱怒。
她要走了。她要離開了。
顧淵不想承認,但是心里卻無比清楚——這個人,就是在以這樣的方式在提前告訴他。
“狗蛋啊,哪天我要是不在家,記得不用去找我。”
這些話就像鈍刀子,一遍一遍,多了,好像都疼得麻木了,麻木到不疼了。
可是顧淵不甘心啊:“周小舟,不找你,我怎么辦?”
周小舟還笑:“能怎么辦,祝你早日找到陪你共度余生的人唄。”
顧淵:“要是找不到呢。”
周小舟很認真:“你的人生還有那么長,慢慢找,會找到的。”
顧淵就是固執地追問:“如果一直找不到呢?”
“如果一直找不到?”周小舟喝著茶瞥他一眼,隨后垂下眼好像是有在認真思考這個可能。
好一會,周小舟忽然笑了一下,她搖了搖頭說:“如果一直找不到其實也是常態,在對的時機,遇到一個互相合適的,是沒那么容易。”
“不過……”周小舟放下茶盞,很認真地看向他,“我曾經在一本書上讀到過這么一句話,‘生命中曾經有過的所有燦爛,終究都需要用寂寞來償還’……嗯,所以,遇不到也沒關系,一切轉瞬即逝,唯有孤獨永恒。”
顧淵沉著臉:“你從哪里看的歪理邪說。”
“雖然我有那么點斷章取義,但這話是沒錯的。”周小舟站起身,回房,“狗蛋,人生沒有那么如意,想開點,接受就好了。”
很氣餒,明明不想失去,可是卻無能為力。
說真的,如果每天關著周小舟就可以挽留住她,顧淵一定會這么做。
但是,他不能,從周小舟開始說她要離開的那天起,他就知道她遲早會走。
只是沒想到,會這么早這么突兀,還是以他完全無法接受的方式。
槍聲響起,被推了一下的顧淵回過頭就看到周小舟往后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他接住人,把人抱在懷里,看著周小舟心口綻開的血花,無比驚慌,無比恐懼。
他還清楚記得,元寶被擊中也是這個位置,當時他眼睜睜看著元寶倒在地上,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小舟姐!”
“周小舟!”
“姐姐!”
“姐!”
顧淵驚懼大喊,試圖想改變點什么,但周小舟同樣一句話也沒留,很快在他懷里沒了氣息。
“怎么了?!怎么了……哎呦!”
李嬸聞聲跑出來,嚇得大叫一聲后推他:“顧老板,快把周姑娘往醫院送啊!這個時候你可不能慌呀!”
沒有救了。
剛剛他在周小舟身上聞到了至今為止最為濃郁的一次海棠花香。
但現在沒了,一點都沒了。
他就是知道,就在剛才,這個身體里的周小舟離開了。
可能是受了之前鈍刀子的影響,顧淵意識到這個事實后居然很快冷靜了下來。
“李嬸,麻煩你幫我給林軟軟家里去個電話,請她務必聯系一下顧林顧將軍。”
周小舟走了,入葬之前,總要通知一下二狗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