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也不知道,可她明白,這份感情不在她的承受能力范圍,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她下意識想逃避,眼睫飛快顫了顫,臉上強撐起一抹笑,“好端端的,陛下您怎么提起這個……”
她避而不談的態度,令他期待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下去,他眼眸漆黑如濃墨,膠著夜色,可就算是這樣,也是有一簇光的,可現在,那簇光搖曳兩下,慢慢熄滅。
就像天色拂曉時天際的寒星,隨著黎明的到來,慢慢淡去身影,然后重新歸于冷寂。
猝不及防,明曦的心抽痛了一下。
伴隨著肩上一輕,她突然不可抑制地感到悲傷,胸腔被一股沉悶的氣息填充,五臟六腑擠壓在一起,扭曲的窒息感令她幾乎要喘不上氣。
她看見他的神色逐漸恢復冷淡,和面對外人時如出一轍的冷淡。
“皇后放心,朕會處理好這件事。若沒其他的事,朕要處理堆積的政務了。”
她心底自嘲,原來她竟覺得,于他而言,她不是外人嗎?
人總是貪心的,她見過他毫不保留的溫柔,也就尤其不能忍受這樣的冷漠。
可是她有什么資格呢?
難道不是她親手把對方推開的嗎?
明曦抿緊了唇低頭,深吸一口氣,嗓音略啞,“那,臣妾就不打擾陛下了。”
他轉過身去,沒有吭聲。
她袖中的手攥緊,拂了拂身,轉身腳步很輕,一步步離去。
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動了動,沒有回頭。
李德忠沒有想到明曦這么快就出來了,有些驚訝,待他瞥見她微白的神色時,心底一驚,“娘娘?”
明曦掃他一眼,擠出一個笑,挺直了身子,語氣平靜,“本宮無事,先回宮了。”
她腳步有些急促,很快身影便化為一個小點。
李德忠一陣納罕,沒道理啊,這還吵上了?
他覺出不對,轉身進了殿,瞳孔一縮,“陛下!”
越離夙半撐著身子坐在臺階前,面上是一灘血,他面色蒼白,嘴角殷紅,一只手捂著胸口,一只手撐著膝蓋,不耐地睨過來,“閉嘴!一驚一乍做什么?朕還沒死呢!”
“藥。”他語氣實在虛弱,罵人都沒什么氣勢。
李德忠心里一緊,老臉皺成一團,連忙翻箱倒柜找藥,終于捏著一個藥瓶狂奔過來,倒出一顆遞給越離夙,“陛下……”
越離夙接過,皺著眉仰頭服下,陰著臉掃他一眼。
李德忠哭哭啼啼的動作一頓,后知后覺過來,手忙腳亂爬起來,“水!老奴去倒水!”
他動作利落倒了一杯水端過來,眼睜睜看著越離夙喝完,他緊閉著眼,眉心還蹙著,李德忠又是一陣心疼,忍不住嘮叨。
“陛下,這好端端的怎么又吐血了呢?大夫都說了,您不宜情緒太激動……”
“還有,這藥也不能多吃!吃多了傷身體啊!”
他很愁,身為陛下跟前的人,沒人比他更了解對方現在的身體狀況。
吐血是最近出現的癥狀,太醫說,是病癥加重的體現,如不能盡早解蠱,過了這個階段,藥石無醫。
那藥起暫時壓制作用,治標不治本,吃多了還傷身體。
他眼眶微熱,心里泛酸,他的陛下,怎么就這么慘呢?
額角隱忍地抽動,越離夙掀眸冷冷掃他一眼,“舌頭不要可以捐給有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