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極差,再加上沒日沒夜的紡紗,紡婦最多撐個大半年時間就會過勞而死或者病死。
為了不給紡婦家里賠銀子,一般都是隨便找個地方給扔了。
王由楨背上的這名紡婦,過勞成疾的眼看沒幾天活頭了,家丁們按照慣例給扔進海里。
這一路走的沉默,誰也沒說話。
回到家中。
娘親王宋氏已經從宗祠回來了,正在灶房內熬粳米粥,聽見門口有動靜,抬頭看了一眼。
瞧見王由楨背回來一名中年婦人,只是瞧了一眼,就猜出了這名婦人的身份。
孫包戶的紡紗作坊就在鹽池村附近,鹽丁們都清楚老畜生干的什么勾當,迫于孫包戶包攬了鹽課只能忍氣吞聲的不敢多說什么。
木釵布裙的王宋氏掀開木頭鍋蓋,用缺口粗瓷大碗盛了一碗粳米粥,端了出去:“兒啊,先把老姐姐抬到娘的床上。”
王由楨招呼幾名兄弟一聲,把中年婦人抬進了東屋的木床上,下面小心的鋪了一床棉被。
王宋氏走到近處看見了中年婦人皮包骨頭的樣子,眼眶瞬間就紅了,這得遭了多大的罪。
等到粳米粥放涼了,慢慢的給她喂粳米粥。
中年婦人在王家溫養了三四天,終于可以下地了,王由楨找到她詢問了一些事情。
中年婦人自稱姓曹,見了王由楨也沒像鄉野婦人那般慌忙跪在地上磕頭,做了一個萬福,慢條斯理的開始回答王由楨。
王由楨這段時間以來,搜羅了大量關于孫包戶的消息,包括各種小道消息,甚至是風流艷事,全部一一詳盡的記錄在桑皮紙上。
匯聚成一本冊子,從那些繁瑣冗雜的消息里,一點一點的抽絲剝繭。
最終梳理了一條條脈絡,根據這些脈絡規劃了一個干掉孫包戶的計劃。
這條計劃前前后后推敲的十分完善了,王由楨卻還是耐著性子沒去實施。
因為始終缺一個至關重要的線索。
孫包戶作坊里的紗錠賣給了誰。
昌邑縣的紗錠銷路只有兩個,一是賣給縣里的官僚鄉紳,二是賣給途經這里的海商。
孫包戶作坊里的大宗紗錠需要用騾車運走,又不是一些貴重玉器,裝在包袱里就能帶走。
只要孫包戶賣紗錠就一定會有很大的動靜,也能很清楚的知道是賣給了官僚鄉紳,還是路過北面萊州灣的海商。
這個困擾了王由楨很久的節點,也是孫包戶嚴防死守的機密,竟然從一名紡婦嘴里知道了。
還是曹婦人通過長時間的細心觀察,加上一些言語的旁敲側擊,從管事嘴里得知的蛛絲馬跡。
王由楨看出曹婦人應該不是一般的鄉野婦人,沒時間理睬她,起身走出了家門。
這個線索太過于重要了。
有了這個線索,彌補了計劃的最后一環。
可以開啟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