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僚鄉紳的壓榨下,能夠吃飽是一件很值得自傲的事情。
果不其然,孫延銓很是自豪的說了一句:“雖然不是簪纓世家,但從小便能吃得飽穿得暖。”
王由楨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攔住的那名要下跪行禮的瞎眼婆婆。
把瞎眼婆婆和她身邊的幾個孩子扶到原來的位置,王由楨看著瞎眼婆婆說道:“你可知道就在一個多月以前,這位老婦人要做一件什么事。”
孫延銓哪里知道一位瞎眼婆婆要做什么事,又不想承認自己無知,只能裝作沒有聽見的不說話。
王由楨面無表情說了一句話,似乎說了一件很平淡的事情。
“這位瞎眼婆婆準備上吊自殺,順帶著還要帶上兩名孩子。”
孫延銓聽到王由楨這么平淡的說出這件事,心里對王由楨冒出了一股火氣:“你這人怎么如此冷血。”
“這可是三條人命,沒想到被你這人說的這么輕描淡寫。”
王永珍面無表情的看向了滿臉憤怒的孫延銓,還是很平淡的說了一句話。
“真正冷血的,是你。”
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順便瞬間澆滅了孫延銓所有的怒火。
老氣橫秋,無論遇見什么事都喜歡指指點點的孫延銓,
第一次啞口無言。
想要反駁王由楨的話,卻怎么也反駁不了。
沉默的站在原地,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是啊,剛才是他在水力紡紗廠門口和焦勖爭論,銀子給的太多了。
張嘴一句不懂經營,閉嘴一句不懂人心。
居高臨下。
似乎沒有人比他更懂。
但正像焦勖恩師所說的那樣,真正冷血的是他孫延銓。
他一個衣食無憂的人,有什么資格,又憑什么去指指點點,生活境遇不同全家快要餓死的紡婦。
真正不懂的是他。
如果沒有多給出的這些銀子,瞎眼婆婆和兩名孩子都得因為家里沒有糧食,主動的吊死在樹上。
剩下的三名孩子,還有正在紡紗作坊里的紡婦,也會因為吃不上飯活不了多久了。
這就是他所謂的。
不懂。
王由楨看著沉默而又手足無措的孫延銓,最后說了一句他不一定能聽懂的話,離開了這處破爛的茅草屋。
“銀子對于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只要能夠保證家里人吃喝,能夠有衣服穿就足夠了。”
“但我還是很缺銀子,還是會拼了命的去掙銀子。”
“目的只有一個,用銀子加快我所想要完成的事業,讓這些最底層的老百姓過上一個溫飽日子。”
孫延銓對于這句話確實是半懂但不懂。
卻懂了一件事。
孫延銓鄭重的擺正了衣襟,對著王由楨離開的背影。
深深下拜。
王由楨離開了以后,就去著手準備一件事了,讓宗祠族長親眼見識第二代燧發槍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