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由楨回到家里繼續盯著水利織布廠的修建。
由于是第一次修建水力織布廠,為了不出差錯,王由楨親自看著,只要這一次能夠修出一個標準來,以后的就按照這個標準進行就可以了。
另外還有一方面,擴張的水力紡紗廠和正在修建的水力織布廠,關系到六十個家庭的吃飯。
等到王由楨回到濰水和膠水中間的學堂,已經是幾天以后了,這里又建了一座新的籬笆院。
王由楨也是第一次見到新的籬笆院兒,多少心里有些好奇,就過去看了兩眼。
來到籬笆院的門前,王由楨抬頭看了一眼,上面有一塊簡陋的木板,沒有寫字。牌匾很是簡陋,簡陋到都不能稱作是一塊破爛的木板。
學堂的建筑也很是簡陋,沒有青磚綠瓦的亭臺樓閣,只是一些茅草屋和木棍籬笆圍起來的建筑。但是王由楨堅信一件事,這個簡陋的籬笆院在未來一定會撬動整個世界!
籬笆院內,種了一棵柿子樹。
柿子樹旁邊有一張簡陋的長條木桌,木桌旁邊倒放著幾個長條板凳。
王昌沐坐在中間,左右兩邊分別坐了兩名讀書人。
這四名讀書人的長相不一樣,其他很多東西都十分的相似。
身上的衽衣全部打滿了布丁,并且洗了又洗,洗得發青發白。
另外他們的精氣神兒也和一般的讀書人不一樣,尤其是他們的那雙眼睛,極其的有神,就像是真的會發光一樣。
他們的眼睛為什么那么有神?
就在于他們手里捧著一本書,全都在認真地研讀那本書。
王由楨看到這里已經明白了,能夠認真到一個外人來到了都不能打擾他們研讀那本書,那些書本之上寫的內容,應該就是毛概學社說的太祖思想了。
這些人的身份也就不難猜出了,全都是父親的同窗好友。
全都是得到了父親的認同,叫過來一起成為傳播太祖思想的志同道合之輩。
看著看著,一名身穿灰色補丁儒衫的讀書人,突然流出了眼淚,捧著桑皮紙書籍的手不停地顫抖。
這幾名讀書人距離王由楨并不遠,大概只有十幾步的距離。
能夠清晰的看清他們臉上的表情,其他幾名穿著補丁儒衫的讀書人,同樣也是眼眶發紅,流出了眼淚。
這要是一般的老百姓在這里,心里肯定會感到奇怪,看一本書就能把自己看哭了?
身處大明這個亂世的王由楨,卻能感同身受地理解這些讀書人。
穿著灰色補丁儒衫的人,突然慢慢合上了手里的桑皮紙書籍,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地說道:“當今這個世道,外有賤奴入侵,內有流寇四起,朝廷里還黨爭不斷。”
“薩爾許之戰葬送了十幾萬大明邊軍,那可是十幾萬個家庭啊!是因為前線的將士們們作戰不夠勇猛?還不是因為黨爭的緣故,害死了這些大明的忠貞義士!”
穿著灰色補丁儒衫的讀書人,說到這里,再也說不下去了,用右手捂住了臉龐。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其他幾個貧寒讀書人也都是緊緊地抿著嘴唇。
朝廷里的達官顯貴們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每天只知道醉生夢死的鶯歌燕舞。
外面流寇不斷,各種天災不停,老百姓們食不果腹,甚至出現了人吃人的情況。
前幾年,河南巡撫司大旱,數十萬災民百姓流離失所。
朝廷調撥的賑災糧款,還沒有出京城就被戶部的官員攔腰斬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