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那門是透明的,安娜對一行人投以視線。安娜表情中沒有浮現任何特別的感隋,一樣的冷靜表情。然而眼瞳深處,卻有某種明顯的情感浮現。
那是憤怒。
不,憤怒這種溫和的字眼不足以形容那種感情。
暴怒,激怒。這種字眼才比較貼切。
沙瓦特離去之際道出真心話,是因為他確定安娜走投無路,無計可施,自己勝券在握。
“幽香小姐,是不是可以出來了?”
對安娜的聲音產生反應,幽香從走廊的門后現身。
“你都聽到了吧?”
安娜斯這樣說不過是做個確認,而幽香也點頭表示當然。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安娜小姐?”
安娜無法立刻回答這個問題。看到她這種態度,幽香用明顯冷峻的視線看著她。
“……把那個女人交給他們了事如何?”
“我不認為這樣就能解決問題。”
“……是嗎?”
“如果我暴露出弱點,他們想必會予取予求,直到吸干我的骨髓吧。他們就是那種人,我不認為把琪雅交給他們就能夠解決問題。再說問題在于他們調查我們時,查到了多少情報。我們是以商人的身份進入王都,但是只要受到詳細調查就會穿幫,偽裝工作會被他們看穿。”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我想到外面走走,想想看。”
安娜推開大門,向外走去。
幽香在沉默之中,一語不發,只是望著塞巴斯愈變愈小的背影。
虧本的買賣。
只要沒把那個人類撿回來,就不會發生這一連串的事件了。話雖如此,現在講這些為時已晚,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么辦。
雖然安娜很強,足以用暴力解決事件,但她覺得繼續放任不管,將會引來更糟的后果。
她很猶豫。
她猶豫不已,一向做事果斷的她,從來沒這么猶豫過。
最后她下定決心,取出一張卷軸。
這是她一直帶著的卷軸,本來這個卷軸是緊急情況下才能用的,但幽香判斷現在情況正該使用。
她打開卷軸,解放封印在里面的魔法。使用過的卷軸脆弱地粉碎,化為塵土飄落地面,最后完全消失。
配合魔法的發動,幽香產生一種類似以絲線與對手相連的感覺,出聲說道:
“是勞爾嗎?”
“幽香姐嗎?究竟有什么事?你會主動聯絡我,是有緊急狀況嗎?”
“是的。”
幽香講到這里,停了一下。這是出于她想到有可能是自己的誤會,而產生的停頓。
為此,她想仰仗勞爾的判斷,于是開口說道:
“安娜小姐有背叛的可能。”
“嗯……哎?……不,怎么可能……嗯哼……不要開玩笑,幽香姐,就算是你也不能毫無證據就指責別人……你有證據嗎?”
“有,雖然稱不上是證據——”
……
瓦魯長期累積的疲勞一口氣襲來,一進了馬克家就陷入昏睡,幾乎睡了整整一天,醒來就吃點東西,然后再度倒頭大睡。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他在馬克家能這樣休息,是出于安心感。他知道一旦碰上露易絲,就算是馬克也不堪一擊,然而往昔勁敵的家里,對瓦魯而言已經是這世上最安全的場所,待在這里減緩了他的緊張,讓他能夠睡得這么香甜。
從百葉窗灑落的光線照亮瓦魯的臉。
隔著眼瞼的陽光,將瓦魯的意識從沒有夢境的沉眠世界中喚醒。
瓦魯睜開眼睛,刺眼光線讓他瞇起眼睛,他伸手擋住那道陽光。
瓦魯撐起上半身,坐在床邊,像小老鼠般慌張地四處張望。樸素房間里只放了最低限度的家具,瓦魯的裝備都收在房間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