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
“呃?”
“我說沒關系。”勞爾換了個姿勢,椅子再度發出擠壓聲。“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安娜,我就原諒你這次微不足道的失敗吧。”
“謝謝勞爾先生。”
“不過呢。犯錯就得彌補——殺了。”
房間氣氛頓時緊繃,彷佛溫度硬是降低了幾度。不,不對。只有安娜有這種感受,其他人都依舊泰然自若。
安娜吞了口口水。
主人要她殺了什么?這種事問都不用問。即使如此,“果然”與“希望不是如此”這兩種想法,讓安娜雖然感覺沉重,但還是開了口。
“……你說……什么……”
“嗯……我是說要你除去犯錯的原因,將此次失誤一筆勾銷。把造成失誤的原因放著不管,要怎么做大家的表率?你是時刻跟隨我的人,是應該站在大家之上的人物,這樣不做處置的話……”
安娜吐出一口氣,然后又吸了口氣。
安娜即使直接面對強敵也平順如常的呼吸,如今卻像是碰到捕食者的小動物那般紊亂不堪。
“這——”
“——你不用回答,拿出結果給我看吧。”
安娜闔上雙眼,然后睜開。
迷惘只在一瞬間。不對,應該說她足足迷惘了一瞬間那么久。她躊躇的時間,足以讓露易絲這些對主人忠心不二的人顯露敵意。
花了這樣長的時間,安娜終于做出結論。
安娜是勞爾的女仆。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是自己愚蠢的猶豫招致這樣的后果。要是早一點向主人征求許可,就不會導致這樣的下場了。
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安娜眼中帶著硬質的光澤,點亮起鋼鐵的光輝。然后她轉向琪雅。
琪雅抓著她的手指松開了。那手指只在空中晃蕩、猶疑了一瞬間,旋即無力地下垂。
琪雅看著安娜的容顏,應該是理解了安娜的抉擇吧。
她露出微笑,接著閉上眼睛。
那表情既非絕望,也不是恐懼。她接受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承認了自己的命運,就是那種殉教者的神情。
安娜的動作也沒有動搖。安娜的內心已經沉入深淵,她沒有理由不服從主人賜與的絕對命令。
迷惘已被斬斷,剩下的僅有忠義之念。
安娜的手中浮現匕首,以瞬殺速度做為唯一的慈悲,朝琪雅的腦門飛去。
然后,一個堅硬的物體擋下了匕首。
“你這是做什么?為什么要妨礙我?”
安娜為了刺穿安娜的頭顱而揮出的匕首,被擋了下來。
菲的長槍,從緊緊閉起眼睛的琪雅身后筆直伸出,阻止了安娜的匕首。
這是怎么回事?安娜內心產生的疑問,立刻得到了解答。
“安娜,你退下。”
安娜雖然感到煩躁與疑惑,但仍打算揮出第二擊,然而一聽到勞爾所言,聚集在匕首上的力道頓時放松了。主人并未出言斥責菲,而是制止了安娜,這表示菲擋住安娜的攻擊,是本來就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