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顯示出來的,是無庸置疑的強烈動搖。克朗內心對于自己隨口說出的一句話有這么大的影響力感到驚訝,但沒有表現在臉上。就在以為萬事皆休的時候,突如其來地出現了一線希望,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無聊透頂。”
那聲音小得像蚊子叫。
“在那之前,請您保證不會傷害我們。”
“什么?如果你們真的有得到同伴的允許,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不用擔心。”
新的詞匯——同伴。
克朗組合到手的情報。尤莉絲接受了交涉,想問出自己這邊的情報,可能表示他有同伴,而且現在沒能取得聯絡。
巧妙問出對方想要的情報,再交出去誘使對方產生誤會。這是詐欺的不二法門。
“……怎么了?為什么不肯說話?告訴我你見到的人跟你說了什么。”
目前走鋼索都還算成功,該走下一條了。他把汗濕的手在褲子上抹了抹。
“他要我向尤莉絲閣下問好。”
“……尤莉絲?”
對方突然停住了。克朗心想自己可能說錯了話,繃緊表情。
“……他說向尤莉絲問好,是嗎?”
克朗做好了覺悟,因為覆水難收。
“是的。”
“哈哈哈哈哈哈!”
聽了克朗的回答,尤莉絲放聲大笑。那笑聲聽起來并不爽快,而是散發出黏稠熱度的狂笑。
“啥……好吧,也是啦。冷靜想想就知道根本破綻百出嘛。”
尤莉絲停住了所有動作,注視著克朗等人,眼窩中暗藏的銳利光芒開始染上黑色光輝。承受到彷佛伴隨著物理壓力的目光,克朗等人不由得后退一步。
那目光中散發著憤怒。
“該……該死的雜碎!你們!竟敢騙我!”
她無法壓抑激烈怒火,講話一再中斷。尤莉絲就像做深呼吸一樣,肩膀上下起伏,氣急敗壞地接著說:
“豈止如此!你還,還拿我朋友,我最,最重視的同伴的名字來騙我!下三濫!我絕不會原諒你們!”
尤莉絲憤恨地吼叫。
那股怒氣似乎永無終止的一刻。然而,一切突然急速恢復寧靜。
那種變化就像是一條拉緊的線突然斷了。劇烈的變化甚至連與他對峙的克朗等人,都覺得十分異常。
“我剛才雖然那樣發火,不過錯不在你們。因為你們大概是為了得救,才拼命撒謊的。老實說,這股現在還在心里悶燒的怒氣……是我的任性……菲、幽香,還有其他聽得見我的聲音的人,搗起你們的耳朵。”
她頓了頓,然后接著說下去。
“我本來不是這樣子的,也不喜歡這個計劃。話雖如此,我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所以也就接受了。”尤莉絲悶悶不樂地搖頭。“算了,也罷。抱怨就到此為止……我本想以最后的善良,把你們當成戰士殺死,但我改變心意了。我要把你們當成骯臟的宵小處理掉。”
只見不知什么時候,尤莉絲的手中握著一把單刃黑劍,以及一面圓形黑盾。身材嬌小的她拿著武器,給人很不自然的感覺。
“那么,我已經準備好了。馬上開始吧。”
她稍微拉開了雙腳的間距——是戰斗姿勢。
“菲,還有幽香……你們可以不用搗住耳朵了。我心情非常惡劣,真沒想到他們會是這種人。我會陪他們玩兩下,不會要他們的命。之后就麻煩你們處理了。好了,開始吧。”
與用劍及盾武裝自己的尤莉絲對峙時,克朗的第一個想法,是眼前的敵人并非戰士或劍士。
對方馬虎的站立方式以及迎戰態勢讓他這么想。換句話說就是像個外行人。然而壓迫而來的沉重壓力卻很強大。嬌小的身軀彷佛膨脹數倍,當著他的頭壓下來一樣。
與這種存在為敵時,最可怕的是被對方一口氣乘勝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