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趙婉跑到上陽宮去,就差指著她鼻子罵,說她是個煞星,為了她,弄的滿宮不安寧。
趙盈心里有數的很。
前世昭寧帝和太后鬧翻那會兒,宮里也有過這樣的傳言。
說她天煞孤星,親情緣薄,是克血親的命格。
所以母妃早逝,趙澈醉酒失手砸了她,緊接著就是昭寧帝和太后因她而母子不和。
只是她從前不懂,甚至真的懷疑過是不是自己不好。
那些流言,昭寧帝不動聲色的就料理了干凈,那時候的趙盈,當然也不會有心思去查一查。
現在想來,只怕和劉淑儀母女也脫不了干系。
又或者,背后另有他人,不然趙婉真的就是腦子有病,跑去上陽宮罵她。
“你是在外面聽見這些話,見了婉婉,她又跟你說這些的嗎?”
太后臉色不好看,趙盈搖了搖頭:“您別管這個,橫豎我如今是知道了的,全是為著我。”
她小臉兒皺巴著,愁眉苦臉的。
太后給眉兮遞了個眼神,她會意,領了小宮娥退了出去。
趙盈才抬眼:“您有話跟我說?”
太后把她小手攥在手心里:“你父皇是心疼你,總覺得你還小,還是個孩子。元元,這男人和女人,永遠是不一樣的。
我希望你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你,照顧你,可你父皇始終覺得,有他就夠了,這天底下,還有誰能比他更疼你的呢?
你是他的親生骨肉,他又那樣愛重你母妃,只怕這天底下的男人,他都看不上,都覺得配不上你,所以才會跟我起了爭執。”
她一面說,另一只手在趙盈手背上拍了拍:“這跟你沒關系,別為這個自責難過。”
趙盈覺得自己應該沒聽錯。
親生骨肉四個字,太后莫名的頓了一頓。
雖然只是一瞬,可太明顯了。
于是那四個字,更像是說給太后自己聽。
趙盈微微松了口氣,拉平了唇角:“我先前跟您說,想搬出去住一段日子,您不許,我現在能搬出宮去住嗎?”
她有別的心思,可落在太后眼里,小姑娘便是太自責了。
太后滿眼憐愛,當然還是要留人的:“你能搬去哪兒?搬出去,你父皇也還是要跟我置氣,這跟你住在哪里沒關系。”
趙盈卻搖頭:“不是的,我知道,您還是想給我選駙馬,我還知道,您和父皇僵住了。
你方才同我說那些,我就都知道了的。
您現在不給我選了駙馬,等將來,父皇只要不松口,您就不好再過問我的婚事。
這一步,您不會讓的。”
太后指尖一顫:“元元真是長大了,去年這時候,還是只知道纏著我要瓜吃的小姑娘,今年竟懂得這些道理了。”
趙盈心頭也一顫,生怕太后看出端倪來,低眉順眼的說不是:“是表姐進宮看我的時候,同我說的,這些道理,是舅母讓表姐告訴我的。
舅母還說,住在宮里,您和父皇僵持著,非要給我選駙馬,就還得把人傳進宮來見,那就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這場氣,只怕還有的生。
可我若出宮住,您想讓我相看,安排在宮外也成,面兒上只當此事揭過去。”
趙盈沒有被太后攥著的那只手,掩在廣袖下,捏緊了。
她是緊張的。
面對在這深宮中風風雨雨走了一輩子的太后,她多多少少,會有些緊張。
是因為她最不愿欺騙這些真心待她的親近之人,可她不得不撒謊,唯恐露出蛛絲馬跡來。
她一番話說完了,鼻翼上有薄薄的濕氣,屏氣凝神,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等著太后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