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寧帝目光柔和,落在她頭頂的手收了回來,因說起這些,他心情一時又起來,才重新動了筷子,一面給她夾菜,一面哄她:“日子久了,他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就不會這樣了。
人家都說登高易跌重,往往處上位者,受到的非議會更多。
你生來受寵,小小年紀已是比肩親王的尊貴,現而今又掌管司隸院,官居一品,朝堂上論官秩,就連沈殿臣他們幾個,也是不如你的。
你是正經八百與你皇叔比肩的地位,這點委屈就受不住了?”
他仍舊跟哄孩子似的。
趙盈在心里翻白眼,小嘴還是撇著,表達著自己的不滿:“我也沒見他們處處針對皇叔。”
一句話把昭寧帝給逗笑了。
那趙承衍也沒處處出風頭,事事都插手啊。
但小孩子嘛,總是要多哄一哄的,尤其這一個是他哄了十四年的,打小就沒吃過虧受過苦,現在站在太極殿上,成天給人擠兌,心里不受用也正常。
于是昭寧帝想了想:“那這么著,下回再有當殿彈劾你的,若真是你有紕漏錯處,便就忍一忍,可要是他們沒事找事,尋你的晦氣,我就把他們罵出殿去,給你解氣,不生氣了?”
在這些事情上,昭寧帝一向是說到做到的。
大事上未必順從,小事上他卻可以昏聵偏袒,從來都是如此。
趙盈得了他這么一句,才展露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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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清寧殿出來,趙盈也沒急著出宮。
她在外頭忙了這么久,幾乎沒怎么回過宮。
而昭寧帝似乎心生防備,自從她入朝后,再沒叫趙清他們三兄弟上太極殿聽過政,是以她見趙澈的次數屈指可數。
孫符親送了她出來,又眼見她是朝后宮方向而去,本來想陪著送一送,又怕她心中不悅,索性盯著望了會兒,才轉身入殿去。
殿內小太監正撤下早膳,昭寧帝也正品茶,見他貓著腰進門,漫不經心問了句:“元元出宮了嗎?”
孫符搖頭:“公主往后宮去了。”
不是去給太后請安,就是去孫淑媛宮里看望趙澈。
昭寧帝心里隱隱能夠感覺到。
自從選駙馬的事情,他和太后生了一場氣,趙盈搬出宮去過后,她連到未央宮請安的次數都變少了。
每回回宮請安,也總跟著趙承衍。
在他手上長起來的女孩兒,那些姑娘家的小心思他多少猜得到。
這是同太后也生分了。
至于原因,他不得而知。
或許怕他再為她的事與太后起爭執,或許是她對選駙馬一事本就不滿。
昭寧帝蹙攏的眉心一直沒舒展開。
孫符觀他面色,大約曉得他心中所想:“公主現在是位高權重,雖說根基不穩,可實實在在掌了權,三殿下那里……”
果然昭寧帝并沒有生氣,只是沉聲嗯了一嗓子:“你去孫淑媛那兒叫三郎到清寧殿來。”
“公主會不會多心?”
昭寧帝擺手叫他去,沒理會他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