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鼎立之勢,不只在朝堂。
“等胡為先的案子結束后,司隸院的事情我打算丟給周衍管上一陣子。”
趙盈小臉兒才抬起來,側目看過去:“搬出宮都快兩個月了,別的小姑娘今兒一個百花宴,明兒一個邀友踏青的,偏我一件沒干。”
“行啊,你想干什么都行,到朝上告了假,只管做個只曉得吃喝玩樂的公主,誰還敢說你什么?”
小姑娘眼底卻沒有分毫笑意。
趙承衍知道她不甘心:“薛閑亭是向著你的,他自己從前總也沒個正經樣子,走的也不是位極人臣的路子,但我看他這趟去西北,回來之后大概就是收心了,你玩兒你的,橫豎朝堂事總有人會替你周全。
也不用不甘心,我早跟你說過,一味冒進沒有好處,反而給你自己招惹來一堆麻煩。
現在覺得委屈了?”
趙盈搖頭,甕聲甕氣的:“不是委屈,是覺得君心難測。”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了好半天,才把那口氣又長舒出去:“如果有一天我登高臺,膝下無子女便罷了,要是有了孩子,才舍不得這樣對他們。”
趙承衍怔然。
昭寧帝的所作所為固然令人不齒,孩子都是他親生的,儲君為國之本,他慎重也就罷了,偏偏又不是因為慎重才這樣敲打提點兒女。
可她要做皇太女……
趙承衍先前就一直在想,做了皇太女,御極做女帝,她總不能學歷代君主那樣三宮六院,也沒有誰家的好兒郎會甘心困于后宮之中。
更別說將來十月懷胎,臨盆產子。
她自己突然說起這個,趙承衍一時還真不知道接什么話。
趙盈發現了他的沉默,狐疑去看,立時見了他眼中的困惑。
她回想著自己方才說了什么話,自己也愣了一瞬,旋即笑了:“我都氣糊涂了。”
趙承衍瞇了眼:“是糊涂話,但將來總要考慮這些的。”
她就開始敷衍:“那也得是多少年后的事了,眼前的路都沒走穩當,想那么遠做什么,我隨口胡說這么一句,皇叔倒像是放在心上了。”
并非是他要放在心上,實在是她的出身地位擺在這兒,要選這么一條艱難萬分的路。
居高臺,總是孤寂的。
趙承衍想起宋氏,不免又捏了把眉骨:“也不是你隨口胡說什么,將來的事是不好說,但總是要想的,你現下年紀雖然還小,但早晚……”
“皇叔。”
趙盈柔聲叫他,自然是為了打斷他后面所有的話。
她知道趙承衍想說什么。
她要做皇太女,來日少不了先把趙澈推到前面做擋箭牌,若不成,是他們姐弟都落不著好下場,可若成了,她順心遂意,那然后呢?
這些事她自己有謀算,心里也有數,只可惜,如今不能告訴他們罷了。
朝堂之上的任何謀劃她都可以不瞞著他們,唯獨這件事。
趙承衍收了聲:“算了,隨你吧。”
趙盈才松了口氣:“昨天薛閑亭飛鴿傳書回來,說他們大約再有十來日就能回京,我回信催了他,叫他腳程再快一些,我母妃忌日之前,他們大抵能押著胡為先進京了。”